而在玉山远远的那一头、黑雾瀑布的对面,亦是海一般的黑色雾气,甚至比前者还要浓郁,但和近处的黑雾不一样,它们此时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不停地往上翻涌,直至汇聚于半空继而消失不见,好似那里有一张看不见的深渊巨口,不停地将它们生吞入腹。
我怔怔地看着,久久回不过神,直到一个声音在我心底鼓动,它说:“过去,再近一点。”
我的潜意识有些抗拒,我的灵魂却好似出了窍,只留下躯体化作被它支配的傀儡,情不自禁朝那片黑色的海洋走去。
不料我刚一迈开脚步,它们竟也飞快朝我涌来,一时间无数画面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天塌地陷、火山喷涌,山河倾覆、万物哀鸣。
我可以肯定这末日一般的景象绝非我自己的记忆,可它们就是这样硬生生烙印在了我脑海里,仿佛这一切我都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然后我听到自己绝望地吐出那句话:“世界在死去。”
“对,世界在死去。”
陈桥低沉的声音如同一道闷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终于得以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抽离出来,举目一望,近处的黑雾仍旧倾泻如瀑布、远处的黑雾依然翻涌如海洋,刚刚所见所闻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这些黑雾都是由疒气凝聚而成的吧?在它们的冲击下,刚刚我身上出现了单向记忆移轴,意外读取到了那些曾经发生并机缘巧合被地壳记录的、它的‘记忆’。”
我甚至怀疑我会在鸡鸣峡看到那些“录像”也是同样的原理,它们其实是鸡鸣峡自己的“记忆”。
“你的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摇摇头感慨道,“心力不够的看到那些景象,会瞬间被那种毁灭的恐惧裹挟,最后承受不住陷入癫狂。”
想起之前在一五七所底下发现的那个笔记本上的记录,还有那些病历本上的描述,那一刻我终于读懂了它们。
“陈焕,是你什么人?”我问。
“他是我大哥,我们还有一个弟弟,估计你也认识。”他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果然很耳熟,“他叫陈渊。”
亏我一直以为陈渊是陈家谒灵人,结果他和他们只是恰巧都姓陈而已,不过当初在浮图淖尔他肯定也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我的,只不过和我预料的不一样他跟破龙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越发难掩心中的好奇:“那时候你们就已经在尝试着接触我了吧?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些黑雾确实是介于气态和液态之间的高浓度疒气,那你知不知道它们究竟从何而来?”
我本来想摇头,可不知怎么地我冷不丁想起了我们初遇尸狩时鲁师叔的那番话,他说只要一个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就会盛极而衰从而促生疒气,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所处的这颗星球也一样?
意识到这点,我彻底明白过来:“所以是地球在死去?”
“没错,这些黑雾正是地球正快速衰亡的具象,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公之于众,不然将引发世界性的动荡和灾难,届时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波及从而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