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巅,张伞百无聊赖。
一晃数月过去,张元敬始终一动不动。山下的僧人闹了许久,最后只留两个和尚远远监视,其余人皆回到寺院,该做甚继续作甚。
张石仍在山腰处守着。它与张伞商量,一外一内,双层保护,以防万一。
恍惚间,张伞忽觉近处出现异动。它顿时一个激灵,当即把灵识扫了过去。
却见一团无形无色的气机,正从阴阳造化炉中脱离出来,分明有其意识。
“谁?”
“不错嘛,小家伙警觉性很高!守好你家老爷,可不要让他受到干扰!”气机中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却显得老气横秋。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给我显形!”张伞又惊又怒,刷出一层幽光,直击那隐匿的气机。
然而,让它难以置信的是,幽光击中气机后,直接消失不见,而那气机却完好无损。
它连忙展开伞面,就要升起金阳,却觉一股巨力涌来,强行将它合闭。
“省省力气,当好护卫!吾不是坏人,只是要与你家老爷做个交易而已!哈哈哈哈!”
气机一跃,便撞入张元敬身中,瞬间消失不见。
此时,听到动静的张石赶了过来。两件灵宝交谈数句,皆感棘手,也不敢传念打扰张元敬。
自阴阳造化炉出来的气机,直入张元敬识海,顺着神意的勾连,便去了那“无”字真言所在的空间。
金猿正全神贯注镇压“无”字真言,忽觉气机有异,抬起火眼金睛一扫,神色微变,沉声说道:“是你!为何来至此地!”
气机震动,从隐匿中显出形状,仍是阴阳造化炉模样,却比正炉要小得多,只有三尺高两尺余宽。
它发出声音,语气轻松地说道:“猿大,你倒是听话,一枚还真丹,挺了十三世。你不会真的以为,可以一直挺下去吧!”
金猿根本不理此话,语气不善地问道:“少废话!此地不是你该来的,速速离去,俺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哟,口气不小呀!”阴阳造化炉呵呵直笑,“我与你师父算是同辈,你便这般对待师长?”
金猿轻哼一声:“少往脸上贴金!你到底想作甚!”
阴阳造化炉懒洋洋地说道:“我能做甚!只是不想看你跟个傻子一样,耗尽神意。你的肉身已经没了。若却失了神意,便真就彻底消亡了!所谓再铸肉身,这话也能信?”
金猿眼神如刀,似可斩破一切伪装:“你想欺师叛祖,离道投佛?”
阴阳造化炉闻言大笑:“都说你是火眼金睛,却也不能胡说八道啊!佛门那位,我可看不上!”
金光大道的尽头,俊美僧人沉寂说道:“吾之道,不拘出身,不设条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宝炉若愿来投,自可居于前列!”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具化身而已,也配与我许诺!”阴阳造化炉臭骂一句,转而对金猿说道,“猿大,你我被扔在这荒僻之地,一晃就是几十万年,修为不进反退,甚至连本体都不能保,只能借后辈身躯或各种仿品存身。为何还要坚守当年的承诺!醒醒吧,我们已被抛弃,若不自作打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金猿冷哼一声:“你打算做甚?另投大尊?”
阴阳造化炉声音忽然高昂起来:“猴子,你当了一辈子奴仆,怎地还想着当奴仆!天大地大,难道我们就当不了大尊?非要给自己寻个老爷?”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李大尊向来主张道法自然、万物有灵、修者自决,果然的求仁得仁。不仅三个嫡徒叛宗自立,连一手炼造的灵兵,也要自寻出路、自立为尊!”大道尽头的声音充满讥讽地说道。
“聒噪!我道门之事,也是你这腌臜泼才能言语的!再不知好歹,莫怪吾先灭了你!”阴阳造化炉恶狠狠地斥道。
金猴却是皱着眉头道:“你这破炉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会想要夺走那枚道言吧!”
“然也!”阴阳造化炉嘿嘿一笑,“有那枚道言在手,你我必能成就一个大尊。放心吧,我不会与你玩手段,各凭本事和机缘,道言选谁就是谁!”
“哼!炉子,谁不知道你诡计多端。要夺道言,你有的是机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某出手时来了,不就是要拉某当替罪羊吗!休想!”金猿火眼中烈焰闪烁,既似愤怒难遏,又像施展神通。
“猴子,你我也算多年故交,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什么叫拉你当替罪羊!这枚道言如何论定归属,你难道不知!”阴阳造化炉先是叫屈,尔后闻言细语说道,“按照两位大尊的赌誓,这小子入哪一道,道言便属哪一方!如今他未入任何一道,故道言还未定归属。此刻取走,乃是得一无主之物,何罪之有!大尊难道会与我们为难?他们便再生气,也不会破坏规矩,否则何以为大尊!又何以维系道言之周行!”
金猿眸中闪过嘲讽:“这位应劫者道心惟一,必为道门中人!道言已有归属,你便不要白费心思了!”
阴阳造化炉大笑数声,不屑地说道:“道心惟一?我看不见得吧!他连操使神意之法都不曾悟得,只能借用真言之道,哪里算得上纯粹的道门之修!我看他是首鼠两端,利益为上,哪个好用,就用哪个!哪里有什么道心!既不入道门,也不入佛门,就是个没有定见的糊涂蛋!”
金猿摇头:“那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无’字真言干扰之故。待某将此字彻底清除,他自能全展自身之道!”
阴阳造化炉嗤笑一声:“猴子,你遮蔽它的力量尚且如此艰难,又如何清除它!”
金猿眸光坚毅:“某自有办法!”
“你要做甚?”阴阳造化炉疑惑问道。
“与你无关!”
“你要与真言同灭?疯了吗!失去这缕真意,天地间便再无你猿大!便是大尊亲自出手,也寻不回你的魂魄!”阴阳造化炉顿时急躁起来,“性命皆无,什么承诺都是假的!你勿要犯傻!”
金猿毫不动摇,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不会懂的!”
大道尽头那一位趁机说道:“宝炉道友,你若助我,‘无’字真言必能定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