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一惊,驱动神意再次冲来,出拳砸出。然而,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偏出。
张元敬这缕神意十不存一,也无法从神魂中获得补充,便就这样飘荡着,被那修士的攻击扫过来、扫过去。
他大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送出一个念头。
“阁下还没有放弃?我不可能转修真言法的!”
此念刚起,便即湮灭,但听得到的人已经听到。
“无须你改换门庭!”那僧人的声音传来,似在他的识海,又似就在神意之旁。
不愧为那位大能的化身,完全无视此界的天地意志。
张元敬问道:“那阁下意欲何为?”
“我想要那枚道言!”僧人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以阁下的实力,拿走便是,何须费尽周折!”张元敬不解。
他以为,两位大能已有约定,只能通过他的选择,来确定那枚道言的归属。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如此。
“我,想要那枚道言!”僧人重复刚才的话。
张元敬听懂了。
“阁下是让我主动交出?”
“非也!你交不出来的!道言随你而行,非你之故,而是两位大老爷的布设而已!你满足了他们定下的条件,故能获得道言!否则,它早已被人取走!”僧人说道。
“既是如此,我如何能将道言交给阁下?”张元敬问道。
“你真愿意交出道言?”僧人讶然道。
“只要阁下保我化神,交出道言又何妨!过不了眼前这关,一切都是虚妄!”张元敬有些无奈地说道。
藏入灵珠的那枚道言,是两位大能争夺之物,放在他身上,不过是寄存而已,他从未奢望可以据为己有。
而且,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便弄丢了道言,那两位大能也当去寻罪魁祸首,而不至于与他为难。
“此言当真?小友可要知道,这等话一旦说出,便不能收回的,更不能反悔!”僧人激动地说道。
张元敬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当真!可与阁下立下道誓!”
“呵呵!道誓?不需要的。道言就在你身,你若明言交出,此道言便不会再追随你!此等同道誓!”僧人笑着说道。
张元敬大吃一惊:“道言竟如此玄奇!只是,我已经把话说出,它却不见自行离去?”
僧人语气轻快地说道:“何时离开,它自有决断。它若出走,我自可引它归身!”
张元敬道:“阁下之意,我什么都不必做,便已将道言与你了?”
“哈哈哈!也非什么都未做,不是说了一句话嘛!道言最是择人,非其认可不居也,非亲近其者亦不居也!”僧人畅快大笑,颇有宏愿实现之狂喜。
“阁下难道要一直居于我的泥丸之中?”张元敬有些无奈地说道。
僧人摇首:“自非如此!你晋升化神,一身皆由神意主之,我如何还能存于此处。再说,阴阳造化炉在外截断你与天地意志的勾连,非我出手,危机不可解!”
张元敬大吃一惊:“阴阳造化炉?是它出手!”
“当然!除了它,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破坏两位大老爷定下的规矩!”僧人嘿嘿冷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它,它不是道门奇宝吗?”张元敬不敢置信。
虽然几次在阴阳造化炉中,皆遭遇器灵的坑骗,但他从未想过,它胆敢叛主。
“它是道门奇宝不假,但它也早已是无主之物!”僧人声音透出强烈的艳羡,“一件灵兵,既已无主,自然便没了拘束,可不是想做甚便做甚!”
张元敬还想趁机问些隐秘,僧人却道:“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我这就去挡住那器灵,你自去沟通天地意志,成就化神!”
声音未落,僧人便从此处消失,一同不见的,还有那金光大道。
刹那间,张元敬识海一轻,似是原来有许多巨石压在其中,日久而不觉,如今忽然没去,整个神魂都变得空灵飘逸起来。
一股雄壮的力量,如洪流般涌入张元敬落在苍茫空间的神意,将之充实起来。
“嘭!”
在张元敬与那僧人交谈之时,那缕神意的攻击未曾稍停,虽屡次落空,却锲而不舍。此时终于砸中张元敬,不禁一喜。
但是,结果却让他又惊又疑。张元敬孱弱至极的神意,竟在瞬间壮盛百倍,硬抗他一拳,不曾受创。
他满心的不甘,奋起全力,再次出拳。然而,对面的神意却是轰出一拳,与他对撞在一起。
“轰!”
巨力涌来,他用神意凝出的拳头寸寸破碎。最后,一个大如山头的巨拳冲来,把他撞得寸缕无存。
险峰之顶,无形之力自张元敬身中升起,把阴阳两火隔绝在外,无论阴阳造化炉如何使力,皆无法靠近他的神意与天地意志沟通的那处空间。
此便如它在张元敬泥丸宫中,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僧人面前的金光大道。
“贼秃,你在作甚!为何阻吾?难道你要叛佛入道?你只是一具化身,想当走狗也没有资格!混账!”阴阳造化炉大吼。
“佛祖有言:一切皆空,我是空,你也是空,道言也是空……”
僧人的声音从某处传来,被阴阳造化炉粗暴打断:“奸贼,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便想争夺道言,也要先阻此人进阶化神!待他成就阳神,道言便会择主,你我皆无机会!速速让开,不要自误!”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阴阳造化炉爆炸无比,忽然左右撞出,把缠攻不止的张石和张伞撞飞,猛地压向张元敬:“吾把这小子斩了——”
然而,这一压却落在张元敬身侧丈许外,虽把山体砸得石裂土陷,但连他的衣服都没能吹动。
“可恶!你以为这梦幻泡影法吾破不了吗!阴阳通造化,水火熔万法!”
阴阳造化炉化作水火交融的流状长枪,对着静坐不动的张元敬,便扎了过去。
一时间,空间破裂,气劲四散,噼啪之声响彻山林。长枪势如破竹,直钻张元敬胸口。
眼看只差尺许,张元敬便要被长枪贯穿,丧去生机,却见他身前这方狭小空间开始放大,不断拉开其与长枪的距离。
但长枪也随之伸长,很快超过空间拉长的速度,再次逼近张元敬。
这时,天地间忽然风起云涌,无尽的灵力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疯狂涌入张元敬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