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简直比刚才那个更敷衍,我们都无语的相互看了一眼。
陈默大概也觉得不给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就说不过去了,只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
“既然你们非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
他的语调忽然加了一些感伤,眉宇间也笼罩了一丝惆怅:“不是我不想跟你们去澳门,而是根本走不了。”
依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刚才说了半天,让你跟我们一起走,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不强迫你离开,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小郑接着说道:“对,你一个人在天津,我们实在不放心。”
“之前不认识,那就不说了,现在我们不光认识了,你还救了我们,加上你跟着郭小花是朋友,你可别说郭小花能照顾你的安。”
“他之前是北洪门的杀手,现在等于是北洪门的叛徒,当然,你们联合起来,还是有些力量的,但凭这个就认为能保护你们的安全,说实话,默哥你自己相信吗?”
陈默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的力量和洪彪比起来,确实有些太弱了。”
“但我这里藏着洪彪的犯罪证据。”
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苦涩:“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我有些吃惊,凑近了他,认真的问:“默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种话当然不能开玩笑,而且陈默的表情严肃的可怕,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都没有。
陈默郑重的点了点头。
显然对这个问题连回答的意愿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接着问:“默哥,既然有洪彪的犯罪证据,你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我的意思当然是说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方,但我终究没有这么说,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就连我自己对这里的官方都不那么信任。
何况陈默了。
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显然也是受过太多的现实的摧残。
陈默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在极力克制情绪:“当年,一个兄弟把账本和凶器给了我,让我藏好,将来有机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说着,他朝着柜台的方向走了几步,指着墙面说道:“本来我不想说的,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觉得至少现在还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但是——”
他没有把“但是”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我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默接着说道:“这墙是空的,洪彪的犯罪证据就在里面……”
苏佳龙忽然打断他,忍不住说道:“默哥,洪彪知道你掌握着他的犯罪证据吗?”
陈默点了点头,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嘲讽:“他当然知道。”
我皱眉问道:“他既然知道你掌握着证据,为什么还不动你?”
我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杀了陈默,把证据销毁了,洪彪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留着证据,就等于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那个炸弹就会把他以及利益相关链条送上西天。
陈默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你以为洪彪不想吗?他是不敢。”
我顿时明白了:“你是说,他怕你察觉到丝毫对你不利的迹象,你就把这些证据捅出去?”
陈默没有回答。
意思很明显,他默认了我的观点。
苏佳龙皱眉,疑惑的问道:“既然他那么怕你把证据捅出去,而且早晚你都会捅出去,怎么不对你采取行动呢?”
依依忽然开口道:“洪彪不采取行动,因为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默哥没有把证据捅出去,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所以双方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只要有一方给了对方一丝一毫的机会,其中一方就会不遗余力的反击。”
陈默看着依依赞许的笑了笑:“你很聪明,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他不动我,就是怕我鱼死网破。”
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和决绝:“我若是跟着你们去澳门,修表铺就没有人看守了,洪彪肯定会把这面墙拆了,把里面的证据销毁,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就永远不能讨回公道了。”
“只要我在,他就不敢动那面墙,也不敢对我动手。”
苏佳龙忽然疑惑的问道:“他显然也不想得到那些证据,直接连你一块把这个修表铺毁了不就得了吗?”
“又或者,现在就拆了那面墙,把里面的证据拿出来交给我们,你跟我们一起走,不就一举两得了?”
“既保留了证据,也保护了你的安全。”
陈默忽然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他:“行了,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你们明白,我不能离开,就算你们说出更合适的理由,我也不会离开天津。”
他忽然也察觉了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深吸了几口气,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接着说道:“或许……”
“或许有一天,你们把澳门的林文木解决了,能有空帮我一把,给那些死在洪彪手上的兄弟们报仇。”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于是说道:“行了,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出发了,别讨论我的问题了,你们趁着现在先休息一下,出发前,我去港口看看动静。”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知道说什也没用了,这里没有多余的休息房间,我们只能各自找个地方。
依依守着小郑,苏佳龙和靠在墙边,大壮独自站在门口,警惕外面的动静,李根一个人缩在另一个角落里。
小郑太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依依给他盖好外衣,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飞爷,默哥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得内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