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新锐观察会议室,谢总编正在痛心疾首的呵斥几个编辑。
“叶总这么德高望重的人,你们为什么要选这么多恶意攻击他的文章来刊登?没事儿干了吗?”
一个年轻人傻傻的看着谢某:“总编,这不是你授意的吗?”
谢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胡说八道!那是个我非常敬重的老总,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授意!”
一个老编辑拉拉年轻人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年轻人却甩开他,不服气道:“乌梅就是因为她不肯写攻击叶总的文章被你开除的,你抵赖也没有用!”
谢某一指屋门:“你出去,从今天起,你被停职反省了!”
年轻人怒视着他:“我要向上级反应,你利用权利操控舆论导向,打击报复年轻人!”
谢某抓起一本杂志砸向年轻人:“你给我滚!
门被推开,两个身穿行政夹克的人走了进来,面色严肃,隐隐带着气场,让人畏惧。
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人对着谢某说道:
“我们是纪委的,有些事情希望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谢某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被架了出去,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后悔来表达了。
他一个事业编杂志的老总,级别不低,就因为嫉妒,去搞人家叶雨泽。关键两个人人根本就不认识!
结果就是,人家啥事儿没有,自己却无力回天了,早就知道人家不简单,结果……
新任主编是一个中年女人,人不算漂亮,但气场强大,她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乌梅打电话,叫她回来上班。
因为乌梅虽然辞职,但手续却并没有办,也就是说,她如今还是新锐观察的人。
接到电话,乌梅百感交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结果。
她喜欢当记者,虽然她的记者生涯从第一次采访就被终结,但她还是写出了自己想写的东西。
临走之前,她去找了叶雨泽,虽然她很喜欢目前的工作,但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笔杆子。
因为那是她的强项,为更多的人人或者事去呐喊,结果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人做。
乌梅站在战士集团那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地面上投下锐利的光影。
她即将告别这里,告别这段意外闯入却又刻骨铭心的旅程,而最核心的,是告别办公室里那个让她仰望又心绪复杂的男人——叶雨泽。
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按下了通往顶层的电梯按钮。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请进。”叶雨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乌梅推门进去。叶雨泽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的都市,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轮廓。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小巫,哦不,现在该叫你乌记者?恭喜你,重回正轨。”
“叶总,”乌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是来向您告别的。谢谢您,谢谢您当初的信任,也谢谢…战士集团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避风港。”
她的目光真诚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叶雨泽走近几步,示意她坐下。
“新锐观察能请你回去,是他们的福气,也是行业的幸事。那里才是你施展才华、实现理想的地方。”
他亲手给乌梅倒了杯水,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说实话,你写出那篇报道,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我很意外,也很佩服。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勇气和坚持。”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记者该做的事。”
乌梅接过水杯,指尖传来微温,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叶雨泽深邃的眼睛:
“叶总…在战士集团的这段日子,虽然短暂,但对我来说…很特别。我看到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世界,也认识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崇敬,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言喻的情愫。
叶雨泽何其敏锐,他捕捉到了乌梅眼底那抹不同寻常的光彩。
他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却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重新站到了窗边,目光投向窗外繁忙的工地——
那里,战士钢铁巨大的新厂房正在拔地而起。
“战士集团,”叶雨泽的声音沉稳地响起,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巧妙地绕开了乌梅话中隐含的深意。
“就是一个平台,一个能把有共同目标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每一个在这里工作过的人,无论时间长短,都算是战友。”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乌梅身上,那眼神里有欣赏,有长辈般的关怀,唯独没有乌梅所期待的那种悸动。
“乌记者,你记住,只要你曾在战士集团待过一天,就永远是战士集团的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是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战士集团的门,永远对你敞开。”
这番话,既是承诺,也是无形的界限。
他肯定了乌梅的价值,表达了对她的支持和庇护,却用“战友”、“战士集团的人”这样中性而宏大的称谓,将她那刚刚萌芽、带着试探性的情愫,温柔而坚定地推回了安全距离之外。
乌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有些酸涩,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她早该知道的,眼前这个男人,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山,他的世界太大,责任太重,儿女情长或许早已被深埋在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抿了抿唇,努力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
“谢谢叶总,有您这句话,我就更有底气了。我会继续努力,当一个好记者。”
“我相信你。”叶雨泽点点头,伸出手,“祝你前程似锦,乌梅同志。”
“同志”二字,彻底为这场单方面萌动的心事画上了句号。
乌梅伸出手,与他有力而干燥的手掌握了一下,传递过来的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力量的支持,无关风月。
走出战士大厦,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乌梅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的玻璃幕墙,心里五味杂陈。
失落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轻松和坚定。
叶雨泽说得对,她属于笔杆子,属于新闻现场,属于为更多人发声的战场。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朦胧的情感小心地折叠好,放回心底深处,昂首阔步地走向了她的新征途——京城。
回到新锐观察,在新任女主编雷厉风行的支持下,乌梅很快找回了状态。
她策划的深度报道反响热烈,那份关于军垦城、关于战士钢铁、关于那个特殊时代和那群特殊人物的报告文学,也经过她的精心打磨,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笔下的叶雨泽、杨革勇,魏玉祥、马全义、老连长等人,不再是遥远的企业家符号,而是有血有肉、有笑有泪、在时代洪流中奋力搏击的鲜活个体。
这天,乌梅正在办公室修改一篇稿件,前台打来电话,声音带着点疑惑和兴奋:
“乌记者,有两位先生找您,说是‘兄弟影视’的,想谈谈您那篇报告文学的事。一个姓魏,一个姓马。”
兄弟影视?乌梅愣了一下。这可是国内影视圈曾经赫赫有名的公司,虽然近几年因为老总远芳转战好莱坞而低调了不少,但底蕴犹在。她放下笔:
“请他们到会客室,我马上来。”
推开会客室的门,乌梅看到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人。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情短袖衬衫,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脸上带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笑容,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另一个则显得瘦小精干许多,穿着相对正经的poLo衫,手里拿着个小本本,像个随时准备记录的秘书。
站在大个子旁边,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崇拜笑容?看向大个子的眼神充满了“魏总说的都对”的光芒。
“乌记者,久仰大名!”
花衬衫大个子一见乌梅,立刻站起来,热情地伸出手,声音洪亮:
“我叫魏疆,‘兄弟影视’现任董事长!这位是我的副总兼特别助理,马路!我们可是慕名而来啊!”
马路立刻微微躬身,露出一个标准的、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乌记者您好,我是马路,魏总的…呃,左膀右臂!”
他说话时还不忘用小本本对着魏疆的方向,仿佛在记录魏总的英明神武。
乌梅忍着笑,和他们握了握手:
“魏总、马总,你们好。请坐。不知道二位找我是…?”
“开门见山!”魏疆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我们看了你那篇写军垦城、写战士钢铁、写叶叔…呃,叶雨泽先生他们那代人的报告文学,拍案叫绝!太有力量了!太有时代感了!太…太适合搬上大荧幕了!”
马路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魏总慧眼如炬!我们魏总看完之后,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说这故事不拍出来,对不起军垦城的父老乡亲,对不起叶叔他们流的汗!”
他口中的“叶叔”叫得极其自然。
乌梅心中一动:“二位…认识叶总?”
“何止认识!”魏疆一拍大腿,满脸自豪:
“叶叔是我爸的老战友、老兄弟!我爸魏玉祥,战士钢铁的!我魏疆,就是在军垦城滚大的泥猴儿!”
马路立刻补充,语气带着与有荣焉:
“我是跟着魏总长大的!魏总在军垦城那会儿,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和叶茂叶少,当年那是并称‘军垦三傻’!威震八方!”
“噗…”乌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军垦三傻?这称号…也太接地气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花衬衫、派头十足的“魏总”,实在难以想象他小时候傻乎乎的样子。
魏疆被笑得有点挂不住,瞪了马路一眼:
“咳!过去的事儿提它干嘛!重点是现在!乌记者,我们兄弟影视,想买下你这篇报告文学的影视改编权!要拍一部史诗级的大片!展现咱们父辈的创业精神!展现军垦城的光辉岁月!”
乌梅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魏疆虽然打扮浮夸,但提到军垦城、提到父辈时,眼神里的热忱和骄傲是做不了假的。
马路虽然像个马屁精,但那份对魏疆、对军垦城的归属感也是真实的。
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又想起了叶雨泽的话:战士集团的人…
“版权可以给你们。”乌梅微笑着说,语气真诚。
魏疆和马路眼睛一亮,魏疆豪气干云地说:
“好!乌记者痛快!你放心,价格绝对让你满意!我们兄弟影视不差钱!”
乌梅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块钱。”
“一块…啥玩意儿?”
魏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马路也愣住了,小本本都忘了记。
“一块钱人民币。”乌梅清晰地重复道,“版权费,一块钱。”
魏疆和马路面面相觑,都懵了。魏疆狐疑地问:
“乌记者,你…没开玩笑吧?是不是觉得我们出不起价?你放心…”
“不,魏总,马总,”乌梅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叶总说过,在战士集团工作过一天,就是战士集团的人。这篇报告文学,写的是军垦城的故事,写的是战士集团的故事,写的是你们父辈的故事。”
某种意义上,那也是我的故事。把它交给你们,交给军垦城出来的‘自己人’,让它被更多人看到,了解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了解那些平凡而伟大的人,这比多少钱都重要。”
她笑了笑,“而且,你们还是叶茂的‘发小’呢。一块钱,就是个意思,证明这版权,我给了。”
魏疆张着嘴,看着乌梅,半晌没说话。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动容。
马路更是眼圈有点发红,小声嘀咕:
“魏总,乌记者…真仗义!跟叶叔一个样儿!”
“好!”魏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震得茶杯一跳,“一块钱就一块钱!乌记者,你这个朋友,我魏疆交定了!这电影,我们兄弟影视拼了命也要拍好!拍出气势!拍出精神!”
他激动地搓着手,“对了!你知道我们兄弟影视以前的老总是谁吗?远芳!叶风叶大少的老婆!现在在好莱坞那是呼风唤雨!”
“当年要不是她,叶茂那小子鼓捣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神话剧,哪能冲出国门?金家姐妹她们哪能成国际影后?这都是咱自己人!”
马路赶紧补充:“对对!金家姐妹小姐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股东!她们说了,只要魏总这项目启动,她们一定回来演!片酬都好说!这可是咱们军垦城自己的故事!”
乌梅听得心潮澎湃。这圈子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群人身上。
叶茂虽然从政了,级别很高不再碰影视,但他的影响,他那些红颜知己,他哥哥叶风的妻子(远芳),都还在这个领域散发着巨大的能量。
而眼前的“二傻”魏疆和“三傻”马路,就是要把这些力量拧成一股绳。
“太好了!”乌梅由衷地高兴,“有金家姐妹这样国际级的影后加盟,还有你们这份心,这部电影一定能成功!”
“那是必须的!”魏疆意气风发。
“我这就回去立项!马路!记下来!第一,立刻联系金花银花两位姑奶奶,告诉她们,军垦城召唤她们回家拍戏了!”
“第二,联系好莱坞那边的远芳嫂子,问问有没有啥国际发行的好渠道!第三…对了,乌记者,你可得给我们当顾问!剧本改编你得把关!这块你最熟!”
马路刷刷地在小本本上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魏总英明!魏总高瞻远瞩!联系金家…联系远芳总…请乌顾问…”
看着眼前这对活宝搭档——穿着花衬衫、雄心勃勃又带着点莽撞的“二傻”魏疆,和那个像影子一样紧跟其后、随时准备记录“魏总金句”并拍马屁的“三傻”马路——
乌梅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画面,充满了戏剧性的反差萌,却又透着一股子军垦城特有的、粗粝而真挚的热情。
告别时,魏疆郑重其事地从花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枚锃亮的一元硬币,像颁发勋章一样放在乌梅掌心:
“乌顾问,版权费,收好!这可是咱‘军垦史诗’项目的启动资金!意义重大!”
马路在一旁严肃地点头:“对!具有历史意义!我建议裱起来!”
乌梅握着那枚带着魏疆体温(或者只是被花衬衫焐热了)的一块钱,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期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由这位“军垦二傻”领衔,曾经的“三傻”马屁精辅助。
国际影后金家姐妹,倾情演绎,背后还有好莱坞大佬远芳和国际影帝叶茂的隐形光环加持。
一部讲述着军垦城、战士钢铁和那群铁血男儿创业传奇的电影,即将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这过程,想必会充满魏疆式的大大咧咧和马路式的夸张奉承,但也一定会充满那份独属于军垦城的、滚烫的热血与情义。
而她,乌梅,用一支笔和一个象征性的一块钱,成为了这个传奇新篇章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这感觉,真好。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钢笔,又抬头望向远方。
这杆笔,终究要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去书写更多的真实,而那个如山岳般的男人和他所代表的世界,将永远是她故事里,最厚重、最值得书写的一页。
?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