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擦去手上的油,捧书如珍宝,急不可耐地翻看。
“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仙门的炼体术吗!真好,你真会选,两本都好,如此,我一定会练出来的!”
“会的。”
林钟奕道:“对了,你把生辰给我,这位是易仙师,他可以帮你,帮你解难、帮你祈福。”
“啊?兄弟你有心了!以前那些人都不这样,好多只会忽悠我,哎,等会,我先去烤乳猪,很快的,烤好了整只给你们,我们慢慢聊,你们喝茶,等一下!”
“好好,不着急。”
炉中炭火已旺。
仙师点了点他手中的书,说:“你应该更喜欢这本,但其实那本更适合你。”
王小二皱眉:“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两本都可以!我觉得这本好,那本我会用来辅助,不解之处,自会查阅!”
他喜欢《大罗洞虚金身》,适合天才,不适合傻子的那本。
傻子只需跟着做,学好把式就不错了,形神兼修,哪里是他能掌握的。
祁初柔不与争辩,问道:“确定吗?之前呢?简单的你又看不上,不愿学。你是不是总觉得一看就会、一学就废呢?”
“你怎么知道?”
“这不难,我还知道,你曾有短暂的辉煌,很接近过心里的愿望,以为自己想要到达的唾手可得。”
“你怎么知道?”
王小二重复,转而看向林钟奕。
林钟奕摇头否认:“我没跟他说过你的事。”
祁初柔又说:“你家境本小富安康,手头的生意家里传的吧,到你稍长大些,散尽家资以求学,却无所成,家道自此衰落,在你二十余岁的时候,大运不利,遭遇了人生中最凄苦的十载。”
“嗯……”王小二默认。
祁初柔淡然一笑:“你一生只有半段姻缘,青梅嫁了他人,而你斩断情根,一心求仙。”
哑然失声。
全部言中,仙师只看他样貌神态、举止,就猜出了好些身世过往。
林钟奕道:“你还不拿生辰给仙师?”
王小二回过神,赶忙给仙师报了生辰八字,请两人落座,倒了茶水。
他急忙询问:“易仙师,您是神仙,拜托你仔细帮我算算,看我该何去何从、什么时候才能踏上仙途?我天生就该修仙、一定可以,对吧……”
祁初柔见他八字,神情反而认真了,沉思未语,又看看王小二,说:“尚不好说,我先算会。”
“好,好嘞,我……我先给二位烤乳猪去!”
他跑去炭炉旁,快速翻转着烤猪,时不时看过来,明显迫不及待。
他生意虽火爆,但没什么余钱。
成天想着修仙,不时就会有人骗他,卖他些假的丹药,坏得很,其实只是糖丸,没有毒性不伤身子,都算幸运了,次品书籍、还有些假书错书,误人子弟。
早年折腾,越折腾境况越惨。
时至今天,反而稳定了,守着烧腊摊,只是“贼心不死”,偶尔还会发癫。
祁初柔捻指心算,闭目,眉上几许凝霜。
看她嘴唇微动,念些听不懂的梵语。
就在这简陋的凡俗小摊,宗师级别的方士,竟给一个凡俗之人算命,还算的这般认真。
祁初柔猛然睁眼,面色冷冽。
林钟奕疑惑。
但见挥袖飞针,杀意乍现,要取王小二性命。
啊?
金针耳畔穿过,杀气如雷贯耳。
林钟奕大惊,弹射而起,椅子直接破碎,魅影无形,极速追赶,伸臂拳心紧握,勉强咬住金针,转身卸力,掌心刺破鲜红滴落。
王小二愣道:“兄弟,这是在干嘛?”
林钟奕单手负背,笑说:“没事,那凳子好像有点问题,我看你烤好没有,太香了,馋的。”
“哈哈哈差些火候,你再等等,还有味好料没上呢。”
“好嘞。”
拍拍小二叔肩膀。
谈话间,视线没离开祁初柔,以防备她又有新动作。
回到茶座,金针拍桌上,气呼呼地看着眼前琢磨不透的女人。
好朋友,是啊!也是恩人,难道非让我对你也设防么?
林钟奕质问道:“什么意思?”
祁初柔说:“他得死,他是个祸害。”
“啊?不是,他都这样了,能祸害谁?你确定没跟别的王小二弄混吗?”
林钟奕竟然没有感到很意外。
就是要不同寻常,过往的记忆才有可能串起来。就是想知道,卖烧猪的王小二,和【神殿】里,无休无止敲着石碑的二哥,能是同一人么,又如何能关联到一起。
如果是,那说明通过他,或许还有机会复现【秘境术】。
中间隔着漫长岁月,谜似海深。也算是初尝了长生的无奈。
仙师收起袖针,有诗曰:
仙授极才遭鬼手,痴武成狂失本纯。
本应功就凌云峰,却为妖氛锁凡身。
谁言修道存仁臻,亦现凶光扰苍生。
若教此獠长肆虐,乾坤倾覆化微尘。1
……
“何解?”林钟奕虚心求教。
谁懂这些签语。
看字面,听词意,拿来套在自己身上,没准也可以合适,还得看解签人怎么说了。
祁初柔说:“词面就是谜底了,若说他是极才,那他就是了,前身应是遭遇变故、得了大病、或受魔障侵扰,总归天妒英才,没能成事,若后段也应验,那对我们,都是麻烦事。”
“就算让你说中了,又有必要动手吗?他现在可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
“没错。但你我介入了,我们可能成为签词后半段发生的变数。”
“……”
正在此时,王小二端了一盘肉过来,还有一坛子好酒倒上。
“刚切下来的,先吃,马上就好,易仙师,您可帮我算好了吗?”
“还没。”
“好……不急,我不急。”
他又回去炭炉旁,朴实的烤匠。
好一会没说话。
祁初柔先开了口:“你跟他,不是刚认识那么简单?”
林钟奕喝酒、喝酒,喝上头了,低声说:“我在【神殿空间】还遇到的一个人,就是他……可能是他,也叫王小二,他炼体千年,若回来,应该有些能耐才是,像也不像,很奇怪……”
“你别说了!”
祁初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天机……不可揣测……”
“嗯?”
空气变得压抑,祁初柔说这话时,视线往上飘了眼,好像在卑微且虔诚地面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