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歌被萧霁一路抱回来,万幸的是他们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只有香香那小丫鬟和他的暗卫看见,否则只怕明日全府就要传遍了。
到时候那几位夫人定要围着她打趣,然后拐弯抹角地问她御夫之术。
她能懂什么御夫之术?不过是眼光好罢了。
“今日怎的去水榭厅吃饭?”萧霁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他在监察司待了快三日,虽然日日都洗澡沐浴,但是依旧觉得身上都透着那股血腥阴暗的味道,所以回来怕她嫌弃,不让他近身,于是洗完澡,才出来接她。
“端午快要到了,城内不是有龙舟赛吗?祖母想为萧茗相看,于是喊我们都去吃饭,问问我们的意见。”秋长歌抱着他的脖子,凑近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用的是她调制的熏香,如今他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很淡了,但是她感官敏锐,依旧能闻到。
萧霁见她犹如小猫咪一样闻着自己,凤眼一暗,进屋将门一脚踢上,按着她就亲,一路亲到床榻之上,屋内连灯都没点,可见他回来的多急。
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别说碰她,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今日好不容易抽空回来,必是要好好补偿自己的。
秋长歌仰着脖子,声音有些喘:“你不是等会要出门吗?”
“晚点出门也无妨。”萧霁不再说话,只是一味专心办事。
秋长歌水眸微阖:“换个位置。”
萧霁凤眼越发幽暗,知晓她最喜欢在上面,殊不知他也很喜欢,这样就能将她看的清清楚楚,也更能尽兴一些。
萧霁出府时已经是亥时。
梅香红着脸进来时,就见她家娘子雪白的玉璧从软红罗帐内伸出来,地上都是娘子今日穿的衣裳,还有男人换下来的襦衫,交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梅香脸更红,隔着罗帐,轻轻问道:“娘子,要沐浴吗?大公子说走的急,没,没时间帮你沐浴。”
就算是再蠢笨的人,这几个月来也明白了大半,原来娘子身上的红痕和牙印不是折磨,而是欢愉。难怪大公子不喜欢人贴身伺候,之前每次都是大公子抱着娘子去沐浴。
今日是例外。
秋长歌慵懒的声音从罗帐内传来:“嗯。”
梅香撩开帘帐,被帐内云鬓酥胸的小娘子美到了,见她柔弱无骨地卧在床榻上,后背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痕,一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模样,顿时羞的不敢看。
娘子可真美呀,不仅脸蛋美,还满是女娘的风情,难怪大公子忙成这样都要回来……
就大公子这样,外面能有别的小娘子才怪呢。
秋长歌随意披了一件外裳去沐浴,问道:“走了吗?”
“走了。”梅香轻柔地帮她舀水沐浴,小脸微红道,“公子可真是疼娘子。”
秋长歌失笑,懒洋洋说道:“那是为了他自己的快乐。”
“娘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小丫鬟羞的脸都要埋进水中。
秋长歌:“男女欢愉本就是正常的,无需压抑,若是有一日男人无法叫你快活了,那你就可以考虑换一个了。”
梅香瞪大眼睛:“还,还能这样?”
秋长歌点头,温柔说道:“自然,我们女子活着本就不易,所以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懂吗?小香香。”
梅香脸红透了,觉得这样的娘子又美又肆意又快活,让人好生羡慕。
*
先太子未死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满盛京都议论纷纷。
朝堂之上,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十多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感怀过去和兄长,日日说着要将皇位还给侄子,结果好家伙,嘴里念的成真了,侄子没死。
于是立储一事又闹了开来,镇国公这些老臣们拥护六皇子为储君,朝中清流一派主张立贤,还将先帝搬出来,当初先帝是何等的胸襟,为何就能立皇弟为储君,到了陛下这里,怎么就要立自己儿子了?
若是先太子比六皇子贤名,那自然是立贤者为储君,正好将江山还给先帝一脉。
皇帝脸都绿了,但是这些言官不能骂不能杀,不然岂不是坐实了他心胸狭隘,比不上兄长?于是皇帝冷着脸下旨,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于是满城都在找先太子。
等到了端午之日,监察司大狱里已经关押了一大批自称是先太子的冒牌货。满城都在找谁是真太子。
因端午有龙舟赛,盛京河两岸的茶楼酒肆,早早就被定了出去,富贵人家坐雅间看,穷人挤在桥头看,权贵则带着女眷到河边的船上看。
萧霁这日难得有空闲,接了秋长歌去看赛龙舟。
“好端端的,怎么去看赛龙舟?祖母和几位婶娘都在家中忙着端午宴的事情呢,我们倒好,不帮忙还跑出去玩耍。”秋长歌对于人挤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不如在家睡觉呢,等到了下午去探头绕一圈,她就坐着等着晚上吃团圆饭了。
萧霁对她说的帮忙深表怀疑,据他所知,就算府上几位夫人互扯头花,她都不会伸手帮一下,纯纯喝茶看戏,她去衡安斋也是做做面子功夫,以吃喝为主。
不过她长得美貌,说话又好听,最关键的是不爱出风头,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倒是让老夫人和几位婶娘放心的很,什么事情都爱喊她,如今她已经是萧府最说得上话的女眷了。
“用过午膳再回去帮忙也是来得及的。”萧霁将人揽到怀里,作势想亲她。
秋长歌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大掌,横了他一眼,她可不敢让他近身,往日在府中胡闹也就算了,因他们住的偏僻也没什么人瞧见听见,这是在外面,要是依着他的性子闹,她还见不见人?
她是出来看赛龙舟的,还是给他看的呀?
萧霁:“……”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狗皇帝暴虐,六皇子也不太好忽悠了,满监察司都是假太子,什么背景的都有,人人都想来分这一杯羹。他没日没夜地忙着那堆破事,忙里偷闲想和娘子耳鬓厮磨一番,都被拒。
这日子属实难。
定是他最近没有努力,惹得娘子不悦,萧霁觉得假太子是杀不尽的,该回家还得回家,该抱娘子还得抱,之前是他想差了。
今晚就正常下衙。天塌了都不管。
等到了盛京河一带,只见宽阔的河面两岸,全都是黑压压的人。
萧霁在千香楼定了雅间。
到了千香楼,他给她戴好惟帽,将她那张招人的脸蛋遮的严严实实,这才抱她下马车。
两人一路上了雅间,就见萧璧早就到了,已经点了一桌子招牌菜,坐在雅间的观景长廊上,趴着看满湖面的龙舟。
“兄长,七娘,你们可来了,再不来,都赶不上了。大家都在下注,你们要不要也下一注?”
“怎么下注?”秋长歌进了雅间,取下惟帽,问道。
萧璧兴冲冲的,正要跟她说怎么下注,就见萧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悻悻地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十赌九输,还是不赌了吧。”
秋长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萧霁,没戳破他的小动作,径自去外面的长廊上看满湖的龙舟。
湖面上确实泊了十几二十艘龙舟,参赛的应该都是京中的商号或者是富贵人家,勋贵人家是不屑赛龙舟的,都是下注赌彩头,普通人也能下注,若是赌对了,那就能赢不少钱财了。
所以一个端午小小的赛龙舟就能让满城都动了起来,万人空巷。
组织者很有商业头脑呀。
“你们都下的哪家龙舟会赢?”
“赛龙舟赛的自然是财力,谁有钱,谁就能有最强的赛手。千香楼、金缕衣、如意楼和秋意居,以前的龙头都是在这四家里出的,今年我赌造物局。”
“我也下注了造物局,这幕后的东家简直是高人,太绝了。我超级爱他家的活水净房,权贵人家都订疯了,据说预订已经到了一年后了,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呀。”
“再等等,总是会轮到的,前几日我去造物局,听管事的说,东家已经在招人没日没夜地赶工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年造物局有投标一艘龙舟吗?”
“自然投了,东家之一可是萧家三郎君,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盛事?”
隔壁雅间内客人们激动地高谈阔论,声音都飘到了这边来。
秋长歌回头看了一眼萧璧,哦,原来他们也有投啊,她这个幕后东家之一都不知道。
萧怀玉挠着脑袋,被她看的受不了,叫道:“兄长,你管管嫂嫂,就这样盯着年轻的小郎君看,谁家郎君受得了?”
萧霁心里吃醋,凤眼都要冒火了,但是没吱声,怕多说一个字,今晚就要睡地上,于是默默倒了一盏茶,递给她:“说话容易口干,这茶润嗓子。”
“要不我给你倒一杯果饮子,这个季节清热解暑,若是你觉得好喝,走的时候再带上一些,正好晚间吃团圆饭的时候,人人都能尝一尝。”
萧霁声音低沉地哄她。
萧璧眼珠子掉了一地,不敢相信这是他那在外威风八面、冷酷无情的兄长。
秋长歌见果引子看着很好喝的样子,点头道:“那就喝果引子吧。”
萧霁将几种果引子都尝了一遍,然后挑了一种口味,给秋长歌倒了一盏:“这种好喝。”
秋长歌去接,就见他凤眼灼灼地看她,视若无人地喂她喝。
秋长歌:“……”
她乌黑的水眸横了他一眼,萧霁纹丝不动,若非有这拖油瓶弟弟在,他就不仅仅是喂她喝果引子了。
萧怀玉刚捡起来的眼珠子又掉了一地,弱弱地抗议:“兄长,我还未成年,你于心何忍?”
秋长歌“噗嗤”笑出声来,问道:“你们为何要投一艘龙舟?”
还带她来看,这里面必有蹊跷。
萧怀玉瞬间来了精神,说道:“自然是为了彩头,为了赢,为了面子呀。”
秋长歌似笑非笑地看向萧霁。
萧霁被她看的嗓子微干,有些后悔带她来看赛龙舟,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和她卿卿我我,何必来受这罪,还带一个拖油瓶。
他淡淡说道:“端午盛事,人山人海,也许有奇景也说不动。”
“奇景?啥子奇景?”萧璧往外探头,兴奋地叫道,“赛龙舟要开始了。”
只见外面鼓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欢呼声,人头攒动,二十艘龙舟在湖面上蓄势待发,左右雅间内也是各种欢呼声。
鼓声一停,二十艘龙舟就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在湖面上快速地游动起来。
萧璧见看的不清晰,大腿都拍肿了,嚷道:“哥,我就说得上船看,跟着龙舟一起跑,这雅间根本看不到。又不是买不起船。”
萧霁淡淡说道:“爱看不看。”
又不是带他来看的。要是上船看,是他们看龙舟,还是那么多人看他娘子?
萧璧委屈巴巴地看向秋长歌:“嫂嫂,你看我兄长。”
秋长歌心中好笑,萧怀玉就是个告状精,至于萧济安,就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的那种祸害。
“你们快看,湖面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哪个雅间传来的惊呼声。
秋长歌看过去,只见蔚蓝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水中图案,那图案由浅到深,瞬间化为一尾七彩的锦鲤,久久不散。
桥上、岸上、船上乃至两岸雅间里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暗暗称奇。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我朝必要出一代贤君了。”
“先太子难道真的没有死吗?这一年来各地都现出了祥瑞之兆,不会先太子真的要回来了吧?”
“很有可能,当年那位太子殿下可是满朝赞誉,都说是百年难得一遇,若是大难不死,必是我朝幸事。”
“你们快看,那锦鲤散掉了。”
只见湖面上的锦鲤一点点地由深到浅,渐渐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有无数的星星点点浮出水面,瞧着像是湖里的鱼?
距离太远,秋长歌看不太清楚,此刻哪里还有人顾得上赛龙舟的比赛,纷纷看向湖面上的奇景,唯有萧璧大叫一声:“赢了,我们造物局赢了,那黄色的绸子是我亲手挂上去的,我们赢了。”
萧霁嘴角抽搐了一下。
秋长歌默默扶额,只见岸边一阵骚动,有府衙的人划船去捞飘起来的鱼。
萧霁见热闹看完了,现在不走,等会只怕满街都是人,想挪都挪不动,淡淡说道:“走吧,该回了。”
萧怀玉兴奋的犹如个傻子,算着他要进账多少银子,“啊”了一声:“兄长,是问我们赚了多少银子吗?”
萧霁无语。
三人下了雅间,回到马车上,只见满街都在奔走相告。
“刚才府衙的人在湖上捞出了好多鱼,那些鱼肚子上都刻了字。”
“我也看到了,好像有一个乱字。”
“我怎么看到的是王字。”
“我看到的也是王字。”
“我看到的是藩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管它什么意思呢,反正是天降祥瑞,自有上天注定,和我等小民无关。”
街上众人兴奋地议论着,纷纷去湖边看热闹,就连一年一度的赛龙舟事件都无人关注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湖面上的奇景和鱼肚刺字一事。
秋长歌将三个字组合了一下,淡淡说道:“藩王乱,十年生死无人知,一朝火起天下闻,圣人临。”
这些组合在一起,说的十分的浅显明白了,指的就是失踪十多年的前太子。藩王之乱导致宫闱剧变,先帝驾崩,小太子葬身火海,十多年下落不明,如今圣人临,自然表示,那个失踪十多年的太子殿下,要回来了。
不是当今陛下,不是呼声最高的六皇子,而是,生死不明的前太子。
“啥意思?啥藩王乱?”萧怀玉算了一路,觉得自己这一次绝对是发财了,发大财了,闻言,直愣愣地问道。
秋长歌微笑:“无事,继续算账。”
“好嘞。”萧怀玉笑眯眯地继续算,赛龙舟赢的彩头和面子,还有他下注赌造物局赢,这些加起来,发财啦!
萧霁凤眼幽暗地看着人声鼎沸的湖面,薄唇扯出一个冷残的弧度,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承受得住。
三人回到萧府时,萧公和萧茗正急急忙忙地出门,说是陛下急诏。
萧茗看了一眼萧霁,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坐在家中都听到了外面在说什么七彩锦鲤,什么鱼肚刺字,还有什么藩王乱的事情。
如此大事,满城都是见证,陛下急诏,萧霁倒是悠闲地坐在这里,也不怕陛下掀了他的监察司。
秋长歌下马车:“祖父坐马车去吧,快一些。”
萧公连连点头:“好好好,七娘,你和怀玉不要出门了,晚上也不用等我们回来吃饭,许是会很晚,非常晚。”
秋长歌:“是。”
祖孙俩上马车,还看了一眼萧霁,用眼神示意,他怎么还不回去换衣裳进宫?
萧霁这才看向秋长歌,伸手抱了抱她,低声说道:“我走了。”
秋长歌点头,轻轻说道:“注意安全。”
萧霁凤眼含笑,有些不舍地抱了抱她,这才大阔步地回监察司,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