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那记“龙皇破晓”之中，但唯独留下了一丝，一丝只属于他自己，属于一个老兵的，最纯粹的执念。
恶灵王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道焦黑的残影便已贴近他的身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法则层面的碰撞。
只有一只焦黑的、布满裂纹的拳头，用一种朴实无华，却又决绝到极致的姿态，穿透了恶灵王周身那层无形的“君临”力场。
“咚！”
一声闷响，沉重得像是直接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杨天德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恶灵王的胸口。
时间，再度静止。
龙战天瞪大了眼睛，雷霆总帅停下了喘息，就连“暴怒”和“贪婪”等一众“大罪”，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恶灵王胸口的衣袍，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露出了下面苍白却毫无伤痕的皮肤。
然而，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一声“咚”的闷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像是有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恶灵王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焦黑的拳印，那拳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惊讶。
他那双非人的金色竖瞳里，反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像是鉴赏家终于寻觅到了一件足以让他侧目的艺术品。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痛……”
一个简单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却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咏叹调。
“有多久了……没有感受过这种，名为‘疼痛’的触感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身前那具已经彻底失去生命气息，仅靠着一缕不灭执念支撑着没有倒下的焦炭人影上。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低笑，逐渐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声中没有丝毫轻蔑，反而充满了纯粹的，棋逢对手般的欣赏与兴奋。
“好！好一个‘以身为狱，镇魂’！好一个老兵最后的执念！”
恶灵王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场久违的“尽兴”，
“作为奖赏，本王会让你亲眼见证，你所守护的一切，是如何在本王的君临之下，化为尘埃！”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直接的拳打脚踢。
一拳，轰在杨天德的头颅上，那焦黑的头颅猛地后仰，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脚，踹在他的腹部，整个身躯被踢得离地而起，如同一只破败的沙袋。
恶灵王的身影如影随形，在半空中对着那具焦炭般的身体，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君临”之力，将杨天德残存的躯体打得寸寸崩裂。
金色的光屑四散飞溅，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迸发出最后的星火。
“老杨！”
龙战天双目赤红，状若疯魔，金色的龙气化作一柄开天巨斧，不顾一切地朝着恶灵王劈去，想要阻止这场单方面的凌虐。
“你的对手，是我们！”“贪婪”与“嫉妒”狞笑着再次缠上，将他死死拖住。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守护了国家一生的老将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承受着敌人最残忍的“奖赏”。
然而，就在恶灵王抬起手，准备以一记手刀彻底斩断杨天德的头颅，结束这场“游戏”时，异变陡生！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口那早已消散的拳印处，轰然爆发！
那并非能量的冲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志”的反弹。
是杨天德那一拳中，蕴含的守护家国、永不后退的，最根本的“理”。
“嗯？”恶灵王脸上的狂热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正在加速的行星迎面撞上。
轰——！！！
恶灵王的身影，如同被电磁炮发射出去的炮弹，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倒飞而出！
他身后的空间被拉出一条长长的、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通道。
“轰隆！”第一栋百米高楼，从顶层到底层，被他瞬间贯穿，整栋大楼如同被抽掉了积木，轰然垮塌。
“轰隆隆！”第二栋，第三栋，第四栋……
那道黑色的流光势不可挡，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犁出了一条长达数公里的毁灭直线。
一栋又一栋象征着现代文明的建筑，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饼干，被轻易洞穿、撕裂、然后坍塌。
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贯穿城区的灰色巨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龙战天，还是“七大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远处那条不断延伸的毁灭之路。
那个凡人……最后的执念，竟然……将王打飞了？
……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
“我是战地记者小冰，我现在正在京都上空，为大家带来现场直播！我的天呐！大家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一架涂装着“全球战线”标志的武装直升机，正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的边缘地带盘旋。
机舱内，一名戴着头盔、满脸激动的女记者正抓着话筒，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吼着。
“就在刚才！就在刚才！那个自称恶灵王的神秘存在，被一道金光……不对，好像是一个人影……总之他被击飞了！上帝啊，他就像一颗人形导弹，正在给京都的市中心进行免费的定向爆破拆迁！”
镜头剧烈地晃动着，死死追随着那道黑色的流光和其后连绵不绝的爆炸与坍塌。
“导播！快给个特写！”
“让全世界都看看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神话！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等等，那是什么？”
记者的声音突然拔高，镜头猛地拉向了战场的中心。
在那里，那具焦黑的、打出了惊天一击的身影，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形态。
他身上的金色光屑彻底熄灭，焦炭般的躯体随风飘散，化作了最纯粹的尘埃，回归到了他守护了一生的，那片厚重的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