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霹雳的虚空中，一个气势凛然的灰衫男子缓缓走出。
牧枫眼神阴冷，杀意腾腾，冷哼一声，随手挥出一剑。
抓来的大掌瞬间被切割开来，那天魔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被一剑封喉，首级抛飞。
牧枫凌立虚空，至尊威势笼罩开来，一脚踏下，无数天魔在逃跑中化为血雾，一剑横扫，大片残肢抛起。
天魔大军来得快，退得也快。
仅是片刻，这方天地就再无活着的天魔。
直到这时候，城墙上的书院众人依旧还处在震惊之中，目瞪口呆地怔怔望着那道立在虚空的灰衫身影。
牧枫至尊归来，杀退了天魔，振奋了人心。
这是浩劫大战近两百年来，他们第一次击退了天魔。
众人本已绝望，但此刻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心中似有一缕微弱的火苗正在缓缓燃起。
“院长威武！”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紧随着，所有人似是被感染了一般，都激动振臂高呼。
“院长威武！”
激昂的声音如同叠浪般，一声盖过一声，直上九霄。
天魔大军虽然暂时退去，但天空中依旧乌云笼罩，令人有一种极为压迫的沉重感。
天色渐暗，如巨龙般蜿蜒的边境长城升起了无数摇曳的火光。
此时已是深秋，即将进入初冬的时候。
入夜之后，刮起了呼呼的秋风，带着明显的寒意。
或许因为战争的缘故，这时候的秋风格外的肃冷。
饶是武者，体魄强壮，也感到了瑟瑟寒意。
城头上，除了必要的站岗，其他人都在背风的地方生起了篝火，几人或者十几人聚在一起。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像这样安静地聚在一起了。
暂时的停战，让他们得以拥有短暂的安稳。
夜风呼啸，战旗猎猎。
牧枫回到了天牧书院。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灰衫锦袍，表面伤势已经痊愈，但内伤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
与三大至强天魔尊大战百余年，他所受之伤极为严重。
外伤无碍，但内伤却是差点伤及根本，需要较长时间方能修复。
此战，他虽然力斩了三大魔尊，但他知道，三魔巨头并未真正殒落。
因为这三魔来的并非本尊，只是拥有真身七成实力的分身。
不过牧枫也不担心月夜尊使和雷魔尊以及咒女的本尊会降临天极大陆。
死的虽是分身，但他们与本尊魂识相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牧枫就是在与他们的本尊战斗。
牧枫与分身的战斗过程，远在上界的月夜尊使他们也如同亲身经历了战斗。
分身所受的每一处伤势，每一次绝望的恐惧，本尊都仿佛是身临其境，切身感受。
分身的殒落，也同样让他们的本尊真身遭受到严重的反噬。
分身拥有本尊的七成实力，那本尊也要承受分身七成的伤害。
所以，藏在上界的月夜尊使他们的本尊，虽然不至于身殒，但所受到的反噬之伤，也是极为的严重。
甚至伤及了根基，若没有大机缘造化，基本上是无法恢复巅峰的战力了。
牧枫一人独坐僻静山谷小院，夜色幽幽，安静冷肃。
吱呀！
在夜深人静的小山谷中，虚掩的栅门忽然从外被轻轻推开。
一女子，白裙随风轻动，面容精致清冷，散落的发丝柔柔飘动，肌肤如雪。
她并没有走进庭院，而是有些愣愣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先是想着敲门的，只是没想到栅门只是虚掩，刚触碰到，就自行开了。
牧枫起身来到门前，两人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推开了我的门，又不进来，是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吗？”
“我……没……没有……”她的脸庞悄然爬上了红晕，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牧枫的眼睛。
牧枫微笑道：“寒月姑娘，进来吧，咱们也许久没有见面了。”
水寒月有些愣然，轻轻点了点头，进了庭院。
两人相对而坐，牧枫生起了炉火，开始洗壶煮茗。
泛黄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安静而平淡。
牧枫在忙碌着煮茗，水寒月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的言语。
自从在城头上再次见到牧枫，她的心就再没有平静过。
今晚，她也不知为何，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处僻静熟悉的小山谷。
这里是牧枫的住处，每一个书院成员都知道。
虽然并不禁止外人进入，但平时也少有人来此。
只有在固定的时间，会有弟子前来打扫一下卫生，保持庭院的整洁。
自从雪月宗加入了天牧书院，水寒月就搬来了天武山居住。
只是这几百年来，牧枫待在书院的时间少之又少。
而且每次回来，都要投身到繁重的事务中，待不了多久，又要离开。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寒月姑娘，喝茶。”
牧枫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茗，轻轻置于水寒月面前。
“谢谢。”水寒月轻声细语，显得有些局促不自然。
牧枫自然看得出水寒月此时凌乱的心境，轻轻苦笑了笑。
“寒月姑娘，你我虽许久未见，也不至于生疏到了这等程度吧？”
“之前我就曾与你说过，我从未怪过你，所以你对我无需心存愧疚。”
听到牧枫说出这话，水寒月娇躯忽地微微一颤，眸光怔怔地看着眼前淡然的男人。
牧枫继续说道：“你我的情谊从未有变，过去之事，就让它如风那般散去。”
“浩劫大战，你我今夜一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你不必再自责。”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在大劫中好好地活着。”
水寒月朱唇微微颤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牧枫。
不知何时，她的眼眸中已经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牧枫……对不起！”
良久之后，她终于是对着牧枫说出了这句话。
在说完之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眼泪哗啦地流了下来。
牧枫没有说话，也不需要特意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此刻的水寒月，需要的是将压在心中的那份愧疚，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唯有这样，她才能在此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面对牧枫。
就如当初在幽域森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