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舟猛地跳开，惊诧的看向吴心蕊，而吴心蕊依然保持着微笑。
“发什么疯……”温舟瞪着眼看着吴心蕊。
吴心蕊笑着眨了眨眼睛，“这个声音刚刚好！但是还要再刺耳一点，最后旁边再加一点刻刀划玻璃的声音，配着烙铁烫马蹄的味道……”
“什么?”温舟满脸疑惑的探了探身子。
“意思就是说我现在正处于up的状态！”吴心蕊一脸乖巧笑容的歪了歪头，头上的泡泡头随着动作也晃动了起来，发沿遮住了左眼。
温舟又侧了侧身子，再次靠近了点吴心蕊，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
“你知道的！”吴心蕊摊开双手，“up，down，up，down，交替循环嘛，我现在的真实感觉的话，就是想跳舞，哦不，我的脑海里正在跳舞……”
温舟皱了皱眉毛，惊诧的跌坐回椅子上，抬起头认真的观察起了眼前的吴心蕊，此时的吴心蕊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两条细长的腿正成内八字的姿势踏着地板，双手则规矩的放在两个膝盖上，偏偏腰挺的笔直，怎么看……都是一副认真听课的小学生模样……
“你认真的?”温舟满脸蛋疼的看着吴心蕊。
“可能你没办法理解……”吴心蕊笑着说道，“我打个比方吧，别人喝醉什么样子我是不清楚的，但是你喝醉的样子我还是见过的！你的大脑依然清晰，但是视力稍微有点下降，你的思维逻辑不受半点影响，但是反应开始变慢，最主要的，你开始听不清自己说话！如果是别的人，可能就会出现那种说话声音特别特别大的情况，但是你从来没有过，因为你在刻意的压低自己的音量，甚至说压低到了连你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话的程度……”
吴心蕊笑着摊开了双手，“就是这样，差别就是……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控制自己的状态……”
温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毛，认真的看向吴心蕊，“每一秒吗?”
“当然，说每一秒有点夸张了！”吴心蕊依然满脸的微笑，“不过为了不失态嘛……”
“不累吗?”温舟皱着脸问道。
“那么你呢?”吴心蕊笑着歪了歪脑袋，“明明喝醉了，即使失态，别人也是能谅解的……”
然后温舟便只能沉默……
“不过老实说，我的演技还是蛮好的……”吴心蕊笑着说道，“说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有点夸张了，但是扮演情绪，我还是挺擅长的，偏偏你总是能看透……”
“那种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偏偏眼里冷静得可怕的表情?”温舟试探着问道，“会有人看不出来?”
“一直如此……”吴心蕊轻笑着说道。
温舟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你真的对自己……稍微有点苛刻了！你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甚至说你知道那真的是病，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先别急着否认，不然你也不会在发现情绪即将失控之后，立刻选择离开……”
吴心蕊张了张嘴，却只能低着头沉默。
“可能没跟你说过，我们高中换过一次区，然后寒假前后一错，直接抹去了十五天……”
“哈?”吴心蕊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解释起来很麻烦……”温舟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但是你现在情况就和我们学校当时差不多，躁郁症的后果，你都摊上了，躁郁症的好处，你全都推开了，前后一错，你比普通人惨，你比躁郁症患者更惨……”
吴心蕊不说话，只是看着温舟笑，连眼神里都是笑意。
“你还笑！”温舟没好气的瞪了眼吴心蕊，“最简单的例子，普通人不会控制不住情绪，至少不会失控到你这种程度，那么你自然和普通人相比是吃亏的。但是躁郁症患者发了脾气，是会被谅解的，因为是病，控制不住，偏偏到你这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权利一点没有，义务占了个干净，你不惨谁惨?”
“那也太狡猾了……”吴心蕊笑着转开了脸，“归根结底，还是你不了解它，我了解它，所以我才更加的迷惑，我认不出来什么时候算是我的正常情绪，什么时候算是我的不正常情绪。up的时候其实还算好的，最多就是亢奋点，down的时候才真的要命！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养了三年的猫一步步钻进了车轮底下，我却眼皮都不眨一下，动都没动！看着鲜血染红了斑马线，我的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波澜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想试着挤出几滴眼泪来伪装一下，然后忽然又想，去特么的，装个屁，太烦！然后就那么一脸冷漠的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吴心蕊突然口吐脏字，温舟感觉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吴心蕊笑着转过了头，再次直视起温舟，“没有混乱，没有失去理智，我当时很清醒，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但正是因为我的冷静，才更令我恐惧，那一秒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爱！连自己都不爱！还不是一时冲动的那种，真的就好像大脑里根深蒂固的思维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就好像……它死了，那便死了吧！idon'tcare！我不知道那场down究竟持续了多久，但是三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我是哭醒的……”
吴心蕊轻轻的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对于正常人来说，精神病嘛，要么觉得厌恶，要么觉得可怜，但是我呢?发病和没发病，界限本来就不清晰，我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我病了，还是我本来就性格恶劣！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疾病，也太狡猾了吧?”
温舟垂下了视线，忽然也有点伤感，“那你怎么会忽然想离开?”
吴心蕊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的摊开了双手，“我本来……就是个残次品嘛，很多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奢侈品，有机会尝试，已经很满足了……”
温舟表情复杂的看着吴心蕊，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记得那张礼物兑换券吗?”温舟看着吴心蕊低着头后垂下来的短发，“你可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的！”
吴心蕊抬起了头，嘴角又挂上了微笑，“还是算了！我习惯了，也接受了，反正你也回不来了……”
温舟一愣，看着吴心蕊满眼的笑意，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何必呢?世界这么大……”
“嗯……”吴心蕊微笑着点了点头，“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就又能找到能看穿我伪装的人呢?”
“姑且说一句吧……”温舟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还有个绰号，叫无名之辈，或许你能记住，或许你记不住，或许你以后会听到这个名字，或许不会，当然，我希望不会，因为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更好点！但是……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这大概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过的很好，很好，虽然……我已经没有立场再说这种话了。我一定会过的很好，所以你……也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