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汀没理会达克妮斯，而是冲着达克妮斯身后的门嗅了嗅。
“血的味道，我懂了。里面有很多伤者是吧？”
“没错。”达克妮斯的剑用力敲着地面，“这里是营地的治疗室，我绝不会让你过去！”
“是吗？”
咔——
达克妮斯只看到面前的克莱门汀瞬间消失，像是化作几道寒光从身边穿过，然后回到原地变成克莱门汀。
十字骑士的铠甲随之发出几声重响，随即崩出缺口。而这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
望着有些惊讶的达克妮斯，克莱门汀不屑地耸耸肩。
“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就是个沙包啊。”
唰——
又是一次快到无法看清的突袭。这次克莱门汀专门瞄准达克妮斯的左肩。
咔——
当克莱门汀再次回到原位时，达克妮斯左肩的肩甲就飞了出去。
“呃呜……”
十字骑士慌忙按着肩膀，手在胳膊上来回摸着，扭扭捏捏的。
“竟然……要一点一点剥开我的铠甲吗？真是高明的手段……哈呜！”
如果换成别人，看到达克妮斯这样就已经不会了。但克莱门汀不存在这个问题。
她会意地笑了，嘴咧到了耳根。
“啊哈，原来是个抖m，这不是巧了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
短锥过电，再扑上去。
咔咔咔咔——
像蛇一样缠着达克妮斯，短锥如同蛇牙一样紧咬达克妮斯不放。
“啊啊啊！！”
她发出一阵又一阵疼但是很爽的声音，被克莱门汀的短锥戳来戳去，活像个不倒翁。
这样戳了一阵，居然是克莱门汀先停了手。
说真的，她只是听说过有的人很喜欢被虐，但从来没遇到过。而且她打心底觉得那不太可能。
因为在她的攻击面前，任何意志坚定的战士都会痛不欲生，求饶哭喊者更是不计其数。
更不用说达克妮斯完全激起了她的施虐心，使出了足以让任何人但求一死的攻击。
然而，这十字骑士仅仅是流了点血，看上去并不大碍。她喘着粗气只是因为刚才实在是太舒服了。
“糟糕，一不小心就享受起来了。”
达克妮斯抹掉嘴角的口水，表情认真起来。
“可不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置于众人的性命之上。不好意思，我要在这里干掉你！”
听了这话，克莱门汀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就是那种极度无语十分想笑的状态。
“哈？干掉我？就你这样的？你丫喝了多少假酒才说出这话的？觉得自己很行吗？”
“我是不行，但有人行。”
说着，达克妮斯手上有了魔力，去脸上一摸。
“宝具解放！”
“哼！”
克莱门汀不想给她机会，身子稍倾便闪过去。
唰——
从达克妮斯身边闪过后，她愣住了。
达克妮斯明明站在原地没动，克莱门汀却没有打中的手感。
“呵呵……”
骑士发出了男人的声音，爽朗的笑声，笑到肩膀发抖。
“呼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啊少女，吾辈居然会以汝宝具的形式被召唤了！”
又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克莱门汀。
“只能说是蛮不讲理的缘分，吾辈都想哭了。”
克莱门汀看到了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左黑右白，有点小丑的面具。
“你是什么东西？”
“失敬，这位女士。”
达克妮斯优雅地鞠躬。
“吾辈乃前魔王军干部，现在与废柴店主共同经营店铺，亦是统率众多恶魔的地狱公爵……”
左眼闪过一抹红色。
“……【巴尼尔】是也。”
*****
伊斯拉和桑基恩追上来的时候，看到了有些诡异的场景。
戴着面具的达克妮斯正用男人的声音对克莱门汀说话。不止是声音，连气场都完全变样了。
“大家退后，”这回是达克妮斯的声音，“这里就交给我和巴尼尔了！”
“真会说啊十字骑士少女。”巴尼尔说道，“明明是吾辈在出力。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说实话让吾辈有些提不起兴趣。”
唰——
说话的同时，巴尼尔随意地向后仰了一下。面前就冲过一道寒光，几乎贴着面具。
是克莱门汀的的偷袭，没有命中。
巴尼尔又是“呼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但现在这个状况倒也不差，喜欢施虐的女人对上喜欢被虐的少女。说真的这位女士，汝不想坐下来一起喝杯茶慢慢聊些会让人脸红的话题吗？我觉得比打架更有趣哦。”
“要是能把你那张碎嘴撕烂，我觉得会更有趣！”
克莱门汀两把短锥一碰，迸出火焰。这是名为“魔法积蓄”的能力，为武器注入可以爆裂的火焰。刺入目标身体后引爆，就能让目标死无全尸。
但前提是能刺中。
唰——唰——
纵使克莱门汀拿出多么快的速度，打出多么刁钻的角度，都擦不到巴尼尔的身体。
他甚至不需要招架，完全靠躲闪就让自己在克莱门汀的攻势下毫发无伤。
“呼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激动可不太好，特别是对身体不好啊。”
终于他招架了一下，虽然看着更像是给对手面子。接着马上远离克莱门汀。
滑稽地扭着腰。
“汝腰上的伤说不定会复发哦？毕竟是致命伤嘛。冷静点吧。”
“你他妈的！”
听了这话的克莱门汀哪还冷静得下来，这可是她逆鳞中的逆鳞。
曾经的她也是风光一时，罕有敌手的有名战士，结果被“总之就是想当个战士玩玩”的安兹用熊抱硬生生勒断腰而死。克莱门汀对安兹使出浑身解数，却一点伤害都没打出来。就这么死了。
完全是奇耻大辱。
话说回来，利奥那小子被蛇影输入了很多二次元资料，知道这事不奇怪。但这个面具女——面具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有利奥的本事？
那当然不可能，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达克妮斯说了这是宝具，意味着巴尼尔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怎么可能有克莱门汀的资料。
所以答案是巴尼尔的另一个称号，他刚才报名时刻意隐藏的称号。
然而被激怒的克莱门汀已经不会去细想。再加上攻击怎么也无法命中，让她的怒气又上了一层。
巴尼尔笑道。
“嗯嗯嗯。糗事被暴露出来的气急败坏，这份负面情绪实在美味。话虽如此，汝的负面情绪过于辛辣，吾辈也不想太多品尝。”
恶魔一边若无其事地躲闪着克莱门汀的攻击，一边很认真地说着。
“何况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不如放下武器投降如何？”
“闭嘴！”
“汝的童年很悲惨，遭人虐待，养成了现在这般嗜虐的扭曲性格。汝的战斗技巧非常精湛，但沉溺于屠杀弱者的汝已经失去了对强者的好胜之心。这样的人得到圣杯的力量，不过是撒气的小孩子拿到了刀，只能让自己加速崩坏罢了。”
“我叫你闭嘴！！”
彻底气疯的克莱门汀再次解放宝具。浑身被风一样的魔力缠绕，身影变得轻盈而模糊。
朝着巴尼尔。
“疾风走破！”
唰——
与善逸那时一样的场面，而且这次克莱门汀的速度更快。观战的伊斯拉和桑基恩只是眨了下眼，克莱门汀就从巴尼尔身上一穿而过。
但巴尼尔不仅纹丝不动，还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疾风走破……原来如此，不错的名字。”
停下来的克莱门汀差点惊掉下巴。哪怕这一击杀不死巴尼尔，只能伤到他都无所谓的。但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
不对，应该是为什么自己又没有打中的手感？
“为什么？为什么！？”
她冲巴尼尔吼着。巴尼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难不成汝对自己宝具的特性也不甚明了？哈哈哈哈，这可有意思了。汝是不是以为这只是速度奇快无比，唰的一下就能把对手切成肉花的招式呢？”
恶魔慢慢向愣住的克莱门汀走去。
“遗憾，宝具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汝只知道宝具的攻击方式，却没有注意到它隐藏的特点。”
距离克莱门汀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巴尼尔盯着她的眼睛。
“哦不对，或许此刻汝察觉到了，是吧？”
没错，克莱门汀终于察觉到了。因为眼前这个场景与安兹那时非常相近。她对着安兹使出疾风走破，最后被安兹搂在怀里勒死。
也就是说，自己的宝具确实隐藏了别的概念。
巴尼尔将它娓娓道来。
“汝的宝具不仅是速度，更和汝对目标的‘印象’有关。当汝能想象出目标被杀的场面时，宝具就会成立，能无视许多法则为你带来那样的场面。但是……”
恶魔冷笑起来。
“……汝对吾辈施展的所有攻击都不奏效，心中逐渐明白了与吾辈的差距。即使身体还在坚持，内心却已认定不可能打败吾辈。汝的宝具自然会失效。”
被说中的克莱门汀张着嘴，无法反驳。方才的杀气与狠劲都消失不见，如同灵魂出窍般站着。
巴尼尔便继续说道。
“之所以汝的宝具会变成这样，想必和汝的死法密不可分吧？使出了压箱底的绝强招式，却被实力碾压的对手随意破解。嗜虐的女人在那一刻被剥去了强大的面具，露出曾经也是被虐者的内核。啊，真是可怕又可悲的宝具。”
见克莱门汀有点恍惚了，巴尼尔在她面前弹个响指。
“做出抉择吧，女人。”
克莱门汀如梦初醒地退了两步。
“什么？”
“吾辈不杀人类。即使对方是从者，吾辈也愿意坚持这个原则。但若是放过汝，有违十字骑士少女的初衷，毕竟吾辈和少女是一体的嘛。所以吾辈将选择权交给汝。要么投降，要么自碎灵核。”
克莱门汀睁大眼睛，片刻，又苦笑起来。
“说了一大堆，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看穿别人心思的能力？”
巴尼尔笑道。
“方才忘了说是吗？没错，吾辈也被称为‘看穿世间一切的恶魔’。当然不是一开始就看穿了汝，而是战斗中一点点发现的。”
“也就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是吗？呵呵呵，真是讽刺。”
克莱门汀自嘲地伸着懒腰，摇了摇头。
“即使变成从者也逃不过生前的结局，甚至还刻进了宝具。看来这就是我的命运了。但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恶魔。”
“哦？”
“即使是在那个夜晚，那个时刻，我也没有放弃挣扎！如果说宝具决定了我的特性……”
突然，克莱门汀面露凶光，恢复了张狂的表情。
冲上去！
“……那我当然要做出和那时一样的选择！杀了你！”
“这样啊，那没办法。”
巴尼尔轻松让过克莱门汀的短锥，随手一剑就砍伤了克莱门汀的腿。
她踉跄着没等站稳，地下钻出的藤条就捆住了她。越捆越多，越捆越结实。
伊斯拉早就准备好了，法杖一挥。
“去死吧！”
轰——
雷霆降临，落下破空的光芒。烟尘散尽，那里只残留着些许的金光。
克莱门汀，灵基消灭。
伊斯拉终于松了口气。
“多谢你，巴尼尔。”
“吾辈只是被硬拖出来干活罢了。”巴尼尔敲了敲脑袋，“不客气，女王陛下。”
“但你这家伙真不赖，”桑基恩拍着巴尼尔的肩膀，“我觉得我能跟你相处得很好。”
“嚯嚯，吾辈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吾辈明白，汝和吾辈兴趣相投。”
“巧了，我也这么想。不如一起去喝两杯？”
“虽然听起来很不错，但遗憾的是吾辈没有多少时间了。吾辈作为十字骑士少女的宝具出现，所以吾辈的魔力也都来自于她。”
“是的，”达克妮斯说，“我感觉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过在那之前，巴尼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的计划能不能行得通。”
巴尼尔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这可问住吾辈了，少女。”
“怎么会？你不是看穿一切的大恶魔吗？难道说又是因为我？”
“算是吧。吾辈无法看穿比自己更强的存在。也就是说，现在的吾辈看不穿比汝强大的存在。汝说的是那个正在步步逼近的怪物吧？”
望向南面，河对岸的战场，巴尼尔又停顿了片刻。
“吾辈在这里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就算站在它面前，吾辈也看不穿它。不过嘛，通过汝的思维，吾辈也知道了汝等的计划。若要让吾辈评价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伊斯拉和桑基恩露出期待的表情。巴尼尔的手在面具上按了两下。
“嗯，计划很不错。虽然吾辈不清楚那怪物的底细，但汝等确实做出了最佳的选择。如果计划能执行下去，应该就能战胜它了。”
众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巴尼尔话锋一转。
“只是很遗憾，非常遗憾！以汝等的战力，这个计划能执行下去的可能性是零！”
“什么？”达克妮斯大惊，“这是什么意思巴尼尔？”
“抱歉，时间到！汝等就慢慢去琢磨吧！呼哈哈哈哈哈哈！！！”
留下一连串大笑后，巴尼尔的面具消失了。
露出达克妮斯不知所措的脸，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伊斯拉和桑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