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焱等三国“葬骑绝战”结束、秦夜亲统大军合围永圣双盛之消息散开,令出使参与东极、玉衡等国谈判之天焱使团身份,也随之揭开了内幕。
不错,那个假冒秦夜之人,正是消失近四年、经过壤驷隐龙精心易容、与秦夜如出一辙之秦天。
出走秦王王府近四年,秦天最西去过原西平故地——平州,朝南走过原昭武旧土——沐恩,至东见过东极先前属地——世州风貌,往北爬过北晋极北州地——稻余雪山。
四年时光,身为天下战神之血脉兄长,秦天在尽览世间山河美景、耳听八方诸国战事与各地百姓舆情之同时,也曾不止一次遭遇奇袭暗杀……
本来,凭借他的剑法,纵然没有秦夜那般耀眼,但想要自保,则是绰绰有余的。
不料,奉秦夜军令关注其行迹之蒹葭密探、以及暗中护其周全的羽营所属,根本不给秦天出手的机会,总是先其一步杀光了所有来犯之敌。
对于这简直监视一般之保护,秦天刚开始的时候,尤为反感。可一想到秦夜在宵衣旰食之余,还要分心来保障他这个兄长的安全,瞬时又摇头释怀。
按照秦天计划,欣赏完稻余雪景,他便会回到秦王王府,终其一生守在父母跟前尽孝。可当他准备返程焱京,与其“形影不离”四年、一直不愿现身之羽营所属百夫长——厉行霸,竟突然顶着个大太阳,迎面行礼:
“见过公子!奉秦王之命,请公子改道东极帝都,代他出席我天焱与东极、玉衡两国之谈判。”
闻言,秦天并未多说什么,仅是淡淡一笑,即示意出发。
由北晋边境赶往东极京畿——天都,因为诸国都在混战,所以沿途关隘盘查较严,导致秦天一行耗时两个月,才终于抵达。
庆幸这个时候,适逢秦夜结束战后要务,正放出亲赴东极谈判的风声!
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
“两个月前就能把今日之局布置得滴水不漏,二弟这才智远谋,着实令人嫉妒。”
自顾自驻足感叹片刻,秦天马上会合先他们一天入住天都客栈之赵狂、司寇赢、壤驷隐龙等人,着手执行秦夜谋划。
第一步、打出秦夜旗号,通过天焱在东极的特使官员,传达自己动向和来意。
第二步、密会玉衡上将军——司徒彪,表明秦天真实身份,邀玉衡君臣配合完成三国谈判及后续战事构想。
第三步、暗中撺掇无双庙堂,继续扩大对东极边境之军事入侵。
最后、施压东极朝野,逼其签订城下之盟。
察觉时机成熟,在“葬骑绝战”开启之前四天,当秦天以秦夜样貌走进东极皇宫全安殿,哪怕与秦夜较为熟悉之独孤无名,也没发现其中端倪。
至于司徒彪,诚如壤驷隐龙所言,如果不是为了更好地拉拢玉衡君臣配合、秦夜事先透露秦天身份,恐怕他至今也还蒙在鼓里。
“杀我三军大元帅、屠我二十五万余兵士!秦夜,你这般嗜血好杀,就不怕遭报应吗?云晶州郡乃我东极西南门户,岂能拱手相让?你天焱此举,纯属痴人说梦!”
兵部尚书——田信,虽然与独孤无名等军中主将政见不合、也常常会有嫉贤妒能之心,但面对山河破碎、丧权辱国之割地谈判,他还是奋不顾身、第一个指着“秦夜”等人,拍案大骂。
“战场上打不赢,脑子也坏了吗?若非你东极无故进犯玄中宣宁,何来后续大败?现在舔着个脸倒打一耙,你还有廉耻吗?”摔杯掷地,赵狂愤然驳斥。
“我东极打玄中,关你天焱屁事?况且,尔等两国密谋多时,分明是早已定下奸计,专候我东极兵马!究竟是谁倒打一耙,天下自有公论。”以皇族宗亲身份出任左将军之哥舒无界,即时反击。
“哈哈哈,东极有你这等倒果为因、不辩黑白之无知狂徒担当左将军,真乃气数已尽矣!”赵狂大笑。
“混账!不要以为你们侥幸胜了几场,就能如此目中无人!别忘了,你们脚下之地,乃我京畿帝都!不想死的话,最好放尊重点。”被当众嘲笑之哥舒无界忍无可忍,立即放言威胁。
“二十五万余将士埋骨他乡、四州数十城尽失,还不足以让你东极朝堂认清时势吗?一味逞口舌之快,意义何在?多说无益,一句话:是战是和?”司寇赢拦住意欲掀桌的赵狂,径直问向脸色难看至极的东极帝君——哥舒耀。
战,以东极三军目前之低迷士气来说,尚且难以抗衡玉衡与无双两国,又岂能再同天焱这个天下霸主起冲突?
和,则不仅要公开承认玉衡兴兵攻下之建兴与定阳两州——为其所有,还要割让云晶三郡十一城给天焱……身为老牌强国的帝君,想让年轻气盛的哥舒耀签下如此卖国苟存之协约条目,简直等同于杀了他。
可事到如今,与东极百年基业和国中亿兆生灵比起来,区区个人荣辱,纵然是一国帝君颜面扫尽,又算得了什么?
环视一圈,哥舒耀着重看了看咬牙切齿之独孤无名,正要开口回应,却被日渐老迈之宰相及时制止了。
“无双尚未篡地自立之时,特使乃我东极子民;之后,特使姑且算作无双人士;现在,特使又归天焱统属!老夫实在好奇,特使这一生,究竟还会有几个主子?”直视司寇赢,荀万尽显鄙夷地嘲讽。
“在场之人,当属荀相最为年长,想不到竟会说出此等粗鄙之语!追根溯源,百年前之东极王朝,又属何朝何代?时时以一副高高在上之姿态蔑视众生,难道真要让我天焱将士一举灭了东极宗庙,你们才肯撕下自以为是之嘴脸吗?天焱众将听令:即刻随本王离场,敢有阻拦者,杀!”
看不惯司寇赢受辱,“秦夜”起身负手,不顾司徒彪连番示意,不容置喙地率众而去。
徒留满脸不可思议之东极君臣,与极其无奈的玉衡众人,彼此相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