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贝尔快步走了几步,几乎要走出那片被灯光笼罩的核心区域,融入边缘的阴影里时,却忽然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几秒钟,转过身,带着一种与她先前形象截然不同的怯意和关切,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老师……”她小声问,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打听一个不被允许关心的人,“摩德瑞…不米蕾姐…她,没事吧?有消息吗?”
弗兰克斯的背影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灯光勾勒出她冷硬面部线条的些许缓和。
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根据接应部队的通讯,最后确认是从北极圈内发出。她成功突破了封锁线。”弗兰克斯顿了顿,“不用担心她。做好你分内的事。”
玛丽贝尔似乎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真正放松下来。“是。谢谢您,老师。”
她再次转身,这次脚步加快了许多,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指挥中心。
看着玛丽贝尔离开,弗兰克斯直到这时才完全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皇女消失的入口方向,随即视线又落回到战略沙盘上。
那代表敌军主力的巨大的红色光斑,正以一种坚定不移的态势,向着她们的核心阵地压来。
她拿起一旁的通讯器,声音恢复了钢铁般的冷硬和决绝,传遍整个指挥中心:“通告各部队,最高作战指令。准备迎击——”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下一个名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从齿缝间挤出。
“—鲁鲁修·vi·布列塔尼亚。”
火车缓缓停靠在戒备森然的军用月台上。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尚未完全消散,车厢门便被猛地推开。
莫妮卡轻巧地从还在轻微晃动的踏板上跳下,军靴鞋跟与碎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抬手挥开弥漫的蒸汽,目光扫过月台上堆积如山的木箱,娇俏的脸庞上立刻浮起明显的不满,嘴唇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给养!弹药!”
她用手指点着分类堆放物资,声音带着抱怨,最终指向月台远端一堆截然不同的货物——“这些我都认了!可那些是什么?重型机械?还有成袋的…水泥?蕾拉,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搞建设的!后勤部那帮老爷们是不是把清单搞错了?”
蕾拉正阅读一份货单,闻言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丝了然的浅笑。她放下写字板,走向莫妮卡。
“清单没错,莫妮卡。都是我向雷顿卿特别要求的。”
“为什么?仗眼看就要打完了!”莫妮卡困惑地蹙起眉。
“正因为快打完了,”蕾拉的笑容淡去,目光投向远方的地平线,语气平静却笃定,“帝国,或者说那位米蕾,绝不会甘心于平淡的落幕。她需要一场足够震撼的终曲,而我们的欧洲这里…”她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就是她最可能选中的舞台。最后一击,必定会朝着我们来。”
说到这蕾拉顿了顿,视线转回莫妮卡脸上,带着一丝审视:
“说到这个…莫妮卡,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在接下来的战斗里,你不得不在战场上遇见昔日的同僚,甚至…旧友。你会犹豫吗?”
莫妮卡几乎没有思考。她脸上的抱怨和困惑瞬间消散,被一种冷冽的淡然所取代。她挺直了背脊,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我已向娜娜莉殿下宣誓。这份誓言不容分割。无论是谁,只要站在殿下的对立面,便是我的敌人。”
蕾拉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随即缓缓点头,那目光中流露出清晰的赞许,“很好。”她重新拿起表格,语气恢复如常,“那么,现在让我们去看看那些水泥和机械吧。它们可是我们为那位故人准备‘欢迎仪式’。”
她转身走向那堆看似格格不入的物资,莫妮卡略微迟疑,最终还是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