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厨房,打了一盆清水洗了把脸,冷水泼在皮肤上的瞬间,那股清凉让他精神一振。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带着几分倦意,却也透着一丝新的神气。
“行,”他看着自己低声说道,“有这劲儿就行。”
他翻了翻柜子,把剩下的几样食材一一摆到案板上。还有一些昨夜没动完的红薯,一把青葱,几颗鸡蛋,半块豆腐,一点辣椒。看起来简单,可在他眼里,每一样都能玩出花样。
“这几样要是搭配得巧,能做出三道菜。”他在心里盘算着,嘴角微微一勾。那种属于厨子的自信又慢慢回来了。
他点起灶火,火焰跳动,锅里的油开始冒出细微的波纹。那一刻,他整个人似乎被吸进了另一个世界。火、油、菜、刀、勺,每一样东西都成了他情绪的延伸。头疼仍在,但在那一片噼啪的声响里,他几乎感觉不到了。
他先从红薯下手。削皮、切块、下锅煮熟,然后捣成泥,加一点盐,再加点黄油——那黄油是他从朋友那儿换来的,用得极省。他一边搅拌,一边看着红薯泥在勺下慢慢变得柔滑。那种质感让他心头的烦躁一点点散去。
“香啊,”他忍不住轻轻说,“就该是这味儿。”
接着他切葱,刀口落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早晨里格外清晰。每一刀都整齐,刀尖干净利落。
他切得快,手腕微微转动,节奏像鼓点。那种熟练的感觉让他心生满足,仿佛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侧头一看,是秦淮如。她穿着一件旧外套,怀里抱着一只破篮子。看见何雨柱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柱子哥,这么早就起来忙啦?”
何雨柱头也没抬,只淡淡地答:“练练手,早饭也一块做了。”
秦淮如笑了笑,声音轻柔:“我还以为你昨晚那么晚才睡,今早该歇歇呢。你这人是真闲不住。”
“闲着更难受。”他低声回了一句,眼神没离开锅。
她见他神色淡淡,也没多说,只凑近闻了闻锅里的香味,忍不住感叹:“哎呀,这味儿真不错,是红薯?怎么闻起来还有点奶香?”
“加了点黄油。”何雨柱回答得简单。
“黄油?”秦淮如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可不便宜呢。”
何雨柱笑了笑,没解释。那笑里带着一丝无所谓,也有一点隐约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不该把这些稀罕东西浪费在别人嘴上,可他现在只是想让自己心静下来——做菜,是他唯一的出口。
秦淮如看着他,欲言又止。她能看出来,这几天何雨柱气色不好,整个人像压着火。可又不敢多问,怕一句话点燃那压抑着的脾气。
“我去洗菜。”她轻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淡得像风。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刀切案板的声音,还有锅里油的轻响。何雨柱将一盘炒豆腐端出来,金黄的豆腐块表皮微脆,葱香四溢。他一边尝,一边微微点头。
“火候正好。”他说,语气里有几分满足,“再配上那红薯泥,口感就稳了。”
他越做越投入。动作越来越稳,眼神越来越专注。每一道菜都在他的手里有了灵魂,连厨房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头疼在这热气中似乎彻底退去,只留下淡淡的疲乏感。
秦淮如偶尔偷看他几眼,只觉得这男人一旦动起手来,整个人都变了。那种专注、那种沉静的神色,像是和炉火融为一体,周身带着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气场。
“柱子哥,”她小声道,“你是不是又想着那几个人的事?”
何雨柱的手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他们的事?他们不配让我再想。”
秦淮如咬了咬唇:“你也别太生气了。那些人嘴碎,你要是往心里去,岂不是自己难受。”
“我难受?”何雨柱冷笑一声,“他们该难受才对。”
那笑声不大,却让人听着有点发冷。秦淮如一时间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洗着菜。
锅里的香气更浓了,热气升腾,弥漫到整个院子。没多久,几户人家都闻到了。有人探头往外瞧,低声嘀咕:“柱子又做什么新花样呢?这味儿……真香啊。”
有人忍不住笑道:“他那手艺啊,真是院里第一。要不是他脾气倔,我早上就想去蹭口饭了。”
何雨柱听在耳里,却一句没应。他知道他们的嘴脸——闻香的时候谁都笑得殷勤,可一旦真要掏点钱、说句公道话,就一个个缩得比老鼠还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想起旧账的烦意,把最后一盘炒蛋盛出,撒上葱花。那抹绿点缀在金黄的蛋面上,香气扑鼻。
他看着那三道菜整整齐齐摆在桌上,心里终于有了一点成就感。
“这才像样。”他喃喃道。
窗外的天光慢慢亮起来,院子里的人影也渐渐多了。有人端着脸盆走过,回头时又忍不住多看几眼,眼神里全是馋意。
何雨柱嘴角一勾,带着一点冷意:“爱看就看,想吃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他擦了擦手,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红薯泥,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随之化开了一点。
头疼完全消散,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他低声道:“也许,做菜才是让我清醒的法子。”
他抿了一口,汤还烫,舌尖被那股热浪一冲,脑子都似乎清醒了一瞬。他皱了皱眉,却没放下碗,而是轻轻呼了几口气,再抿一口。这一次温度刚好,咽下去的时候,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又一点一点散进胸口。那种温热让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像一口郁气终于有了出口。
“就这简单一碗汤,倒比那些麻烦人强多了。”他喃喃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窗外的光渐渐亮了,阳光斜着打进屋里,照在桌上,映得那碗蛋汤更显得诱人。屋里没什么声响,只有偶尔勺子轻敲碗沿的清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