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彪听对方这样说,也没了办法。
不过,还是轻声提醒:“相公,那个明天就是……,就是发军饷的日子。”
富林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点了下头,就抬起了手。一旁小厮忙从墙边书架上,取下一支信封交到对方手里。
“啪”的一声,富林随手将信封扔在桌子上:“看看吧!”
等陈彪抽出信封里面的公文,看清上面的内容,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相公!这……,这怕是,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
富林说着,就慵懒的仰靠在椅子上:“一会儿你就去传令,顺便告诉他们,军饷的事情不必担心,三司的小吏会给各家送去。”
陈彪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是!下官这就去传令!”
“嗯,去吧!”富林挥了挥手,就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稍后,陈彪带着亲兵护卫来到禁军大营。
等他走到大帐,就对值夜的参军吩咐:“本官此次过来是有紧急军令宣布,你立即去请殿前司、马军司和步军司的三位都指挥使过来!”
参军不敢大意,应了一声就去找传令兵。
当传令兵赶到赵府的时候,殿前司都指挥使赵丹已经上床准备休息了。听说有紧急军令,立即让管家仆妇为自己披甲。
“老爷,您上午不才递了折子,说旧疾复发,需要修养数日吗?现在赶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妥?”老管家说话的同时,又把臂甲递了过去。
赵丹手上一顿,可随即又继续系紧扎带:“深夜传令必是出了大事,搞不好宋国那边又有异动。老爷我不亲自走上一趟,心里总是不踏实。”
老管家听老爷这么说,也只能长叹一声,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当赵丹以最快速度赶到禁军大营,就见“三衙”的其他两位主官已经到了。
各自相互见礼,就整冠束带,准备听听是什么军令,竟然深更半夜的把他们三人一起叫到大营。
陈彪见人已到齐,就取出那份公文,朗声念道:“近闻凉州宋师异动,其势诡谲,恐有犯我大夏之意。兵事贵先,当以捷足破敌。今令三衙,即刻点选精锐十五万,整束甲兵,备足粮草,星夜开赴凉州。务要神速进兵,占据要地,先机制敌,勿使宋贼得逞。”
念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才沉声说道:“违令者,军法从事!”
三位都指挥使乍一听到军令的内容,纷纷感到心中诧异。
凉州方面与我大夏向来是秋毫不犯,怎么突然有异动了,这不太可能吧?
这时,陈彪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位将军快去准备吧!本官还要向相公交令,就不给几位送行了!”
说完,便拱了拱手,率领手下亲兵离开大帐。
“陈将军,且慢!本官还有话说!”
陈彪这一走,赵丹先急了,忙伸手将对方拦住。
随后,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就沉声说道:“陈将军,各营抽调十五万大军,可不是个小事,人马粮草装备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将军能否禀明相公,请相公宽限……。”
“不行!”
陈彪是知道富林这道军令背后深意的,既然已经做了,又怎么可能给几人反应的机会。于是,不等赵丹把话说完,就蛮横的出言拒绝。
见对方还要说什么,陈彪就沉声质问:“军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即刻点选精锐,星夜开赴凉州。怎么,赵使君是想抗令不成?”
赵丹见对方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连忙解释:“本官绝无此意,只是……。”
“是想说军饷的事情吧?”陈彪再次打断对方。
赵丹被对方戳中了心思,也就无所顾忌了,迎上对方逼视的眼神:“不错!当兵吃粮,吃粮当兵,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本官身为一军统帅,必须要为手下将士考虑一二。”
陈彪撇了撇嘴,说话的语气也满是不屑:“哼!难道赵使君以为,只有你关心那些苦哈哈的士卒吗?也不怕告诉你!相公对此事已经有过交代,三司会派遣小吏将所发军饷,送到各自的家人手里。”
赵丹闻言就是一愣,他实在没想到,相公会安排的这么周祥。不过,这样一来,也等于断了自己和那些将军的财路。毕竟,军饷从自己几人手里过一次,才好克扣下来,如今少了这道手续,自己还真不好应对了。
陈彪不知道对方心中想法,见赵丹久久不语,就以为被自己问住了。当即拱了拱手,就率人离开大营,找相公复命去了。
正如赵丹所说的,从各营抽调十五万人,还要准备相应的马匹粮草装备,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
在经过了整整三个时辰的忙碌后,这十五万人总算列队完毕。而后,就由各营主官领着出了兴庆府城。至于粮草物资那些,只能等装车完毕后,再去追赶前队。
等留宿李府的张义几人收到确切消息,已经是天光大亮。
“靠!这富林真狠啊!”张义感慨出声。
李崇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说法。
“十五万人马突袭凉州,这一下凉州算是有难了。”
谁知,话音刚落,张义就摆了摆手:“我说富林够狠,不是说他对凉州用兵的举动。”
见对方疑惑的看过来,张义就继续说道:“使君怕是还不知道吧?前阵子三司把绝大多数的库银,都偷运去了夏州。”
李崇仁也不是笨的,立即想到了其中关壳。
“郎君是说,富林为了拖延军饷的发放,才主动发起了这次的突袭行动?”
“这可不是拖延军饷那么简单了!”
张义双眼一眯:“据我所知,自凉州归宋,朝廷就放了重兵在那里把守。另外,还运去了无数的炸弹。”
“嘶!!!”
李崇仁不等对方说完,就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富林,富林是想让这十五万人马去……,去送死?”
“嘿嘿!就算不是送死,也差不多吧!”
张义悠闲的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反正这些人马不会好过。”
说着,他才直视对方:“所以,我才说富林他够狠呢!”
“我滴个乖乖啊!”
李崇仁听了对方所说的这些,只觉得富林其人太可怕了。为了不至于军队欠饷,而引发内乱,干脆把这些人打发去战场上送死!
这个富林决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