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万物生灵最大的敌人,但对于寿元悠长的修士来说,十天半个月与片刻也无有多大差别。
“灵性已成,剑体将固!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离阳不知自己进入这般奇异状态过了多久,直到耳旁骤然响起墨苏的大喝,好似当头一棒将他打醒,这才恍然惊觉,心神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躯体,上浮太外青冥,再转入九幽地府。
待复归现世,回过神来,似有所察,抬首一看,便见被地火包裹的素光真剑,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蕴含着无穷可能性,仿佛承载了周天星空的奥秘与一条延伸至远方的道路!
而在他注视的一瞬间,墨苏眼中精光爆射,也挥出了最后一锤,却并非砸落,而是轻轻一点,如同画龙点睛!
嗡——!!!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剑鸣响彻天地!包裹剑身的烈焰瞬间内敛,尽数融入剑体之中!
重铸,功成!
华辉散去,光耀尽收,真剑静静悬浮于面前,外相与先前有所不同,但又大差不差,除去颜色更为深邃了一些以外,一时半会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处。
唯有与之心神相连,方能窥探其中奥妙,一览无余。
离阳徐徐感受着体内那浑然一体、意蕴无穷的全新剑意,以及心神中与素光那水乳交融般的联系,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震撼,一时感慨万千。
虽不止一次被旁人指出剑道天赋平平,但如今,历经诸多劫难,耗费无穷机缘,总算是借助重铸之机,推陈出新,开辟了独属于自身的剑道。
这一路上,坎坷万千,道阻且长,磕磕碰碰,有过困惑,也有过放弃,但终归是修成了正果,功德圆满,可喜可贺。
“老爷。”
素光水灵灵地冒了出来,经此一役,她的模样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总算是脱离了幼稚,踏入二八年华,长高了不少。
当然,胸前还是仍旧荷包微鼓。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剑来!”
离阳放声一唤,真剑便自行落入他掌中,握在手上随意舞个剑花,二者心意相通,又有更为契合的全新剑意灌注其内,已然不是仅仅如臂使指所能形容的了。
更像是不分彼此,人剑合一,身化寒锋,一斩千击。
此时此刻,心中不免生出寻人干架,从而检验一番自身所悟的念头,并且甫一显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小子,别傻乐了!赶紧过来!老娘有些话要跟你说。”
墨苏隆声再响,打断了离阳的思绪,他当即收起真剑,深深一揖:“多谢师伯成全!弟子感激不尽!”
前者坦然受此大礼,虽也唇角微扬,却摆了摆手:“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重铸虽已完成,但你今后若是想再进一步,便必须寻先天玉液才行,记住了吗?”
“弟子明白,多谢师伯提醒。”
先天之物在外界自然实属罕见,但对于九霄宫弟子来说,却并非如此,再不济,也可求求自家老登,相信对方不会不管不顾。
“既如此,你便赶紧滚吧,老娘还得巡视此间,看看能否寻得天魔教踪迹。”
“那就先预祝师伯马到成功了,弟子告辞。”
离阳略一拱手,这才驾驭遁光,扶摇直上,冲入赤色云霄之中,摆脱了火山烟云的遮蔽,一瞬眼前豁然开朗,一轮浑天大日高悬天中,播撒万千辉光。
但这次,他却是不敢再贸然窥探,毕竟是金乌公主化身,半步纯阳级别的存在,岂能随意冒犯。
上次侥幸逃过一劫,已然算是对方宽宏大量,没有过多计较了。
不过,离阳忽有所感,掐指一算,阴阳之变让他不禁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竟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果真是修行无岁月,单单是重铸一柄下界真剑,便耗费了如此之久,而这还是出自一位锻器大师之手,若是换个技艺不甚精湛的,岂不是要以年计?
“如此说来,老登怕是已经返回了。”
念及此处,他便不再驻足停留,当即唤出素光真剑,正好试试许久未用的御剑飞行,虽然也快不了多少,但很有感觉。
修士,不就应该如此么?
嗡!
素光显然也很是兴奋,她已然许久没有出来透气了,不由发出一声清越剑鸣,欢呼雀跃之中带动离阳,化作一道臻白天光,划破苍穹,破空而去。
一瞬掠过千山万水,不多时,清虚山那灵秀巍峨的山门已然在望,离阳按下遁光,落在清音小筑院外。
院门依旧,竹林沙沙,仿佛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但离阳却能感觉到,主屋之内,一股清冷而熟悉的气息正静坐其中。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缓步走入。
主屋的门无声开启,吴千梦端坐于蒲团之上,缓缓睁开双眸,淡漠的视线落在离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柄气息已然截然不同的素光剑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回来了。”
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弟子离阳,拜见师尊。”
离阳恭敬行礼,正欲诉说这大半月的经历:“师尊,弟子此行……”
“不必赘言。”
却不想吴千梦打断了他:“你之经历,成玉已大致回禀,重铸剑器,开辟己道,看来我离去之后,你在此间收获不小。”
话音未落,她闪身来到离阳面前,双目微眯,略一顿首:“嗯,意蕴尚可,虽粗糙,然根基独特,方向已明,勤加磨砺,未来可期。”
怕是这不过半息的工夫,便洞察了一切,实在功参造化。
“多谢师尊指点!”
离阳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知道自己是过关了。
吴千梦返身重坐蒲团之上,语气略显凝重:“近日天极族攻势加剧,边境多处告急,掌教真人有令,所有在外长老、弟子,需尽快回宗待命。”
“你既已归来,剑道初成,便随为师即刻返回九霄宫。”
返回九霄宫?离阳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清虚山,他在这里虽时日不长,但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与虚净师叔、沈成玉师姐等人也算有了交集,更重要的是,在此地他完成了本命飞剑的重铸与自身剑道的开辟。
不过,宗门征召,又是应对天极族大战,他身为九霄宫弟子,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