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看见王俏儿把收拾妥当的行囊堆放在床上,大吃一惊,问:“娘,搞这么多东西干啥?”
“我又不是娇贵的小姑娘,带两套换洗的衣裳鞋袜就行。”
“这么多行囊,恐怕表姐笑话我。”
他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面红耳热。
王俏儿爽快道:“不只是你的行囊,还有我的、元宝、睿宝和你爹的,我们也去大同府玩。”
“我好久没看见宣宣和巧宝,天天想她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探亲。”
七宝松一口气,问:“娘,铺子的生意不管了?”
王俏儿挑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反正钱是赚不完的,钱太多,反而怕贼惦记。”
七宝咧嘴笑,捏住右手的拳头,暗忖:哪个贼敢偷我家,我一定把他抓住,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自从去官府当师爷学徒之后,他比以前更自信,更胆大。
白天热,夜里凉快。
睿宝拖着竹椅,坐庭院里看星星。
元宝站在门口问:“睿宝,外面有蚊子咬吗?”
睿宝一边用小手拍蚊子,一边稚气地回答:“打死了。”
元宝轻笑,拿驱蚊的药水过来,在睿宝的衣裳上洒一些。
薄荷的香气,闻起来格外清凉。
元宝又拿蒲扇扇一扇风。
睿宝伸小胖手指天上,问:“姐姐,那是什么星星?”
元宝顺着他的小手看一眼,说:“不知道,我只认识北斗七星。”
睿宝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挠一挠发痒的手背,嘟起小嘴巴,说:“乖宝姐姐肯定知道。”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王俏儿经常说乖宝从小就聪明,如果是男娃,肯定能当官。
元宝没有反对,因为她也喜欢乖宝。
— —
另一边,顺哥儿正在铺子里嚎啕大哭。
因为他跟小伙伴玩半天,玩得太尽兴,这会子才想起来,自己衣兜里应该还装着几个铜板。
可是,小手一摸,铜板没了,不翼而飞。
“呜呜呜……”
对别人而言,那只是几个小钱,但对顺哥儿而言,天仿佛塌了。
韦春喜问他为啥哭。
顺哥儿说自己的铜板不见了,还蹲下来,在地上仔细找,还问韦春喜有没有看到……
韦春喜生气,伸手打他屁屁,打得鬼哭狼嚎。
“还没学会赚钱,你就学会丢钱了!”
“你个败家子。”
顺哥儿一边躲闪韦春喜的大手,一边哭得尖叫:“我不是败家子!呜呜呜……”
可惜,眼泪不会变成金豆豆。
王洋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嘲讽:“蠢死了。”
顺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哥儿正在澡堂里沐浴,听见哭声之后,连忙冲过来,劝道:“大姨,别打了。”
“我带他去街上找铜板。”
王洋又多嘴:“打着灯笼去找铜板,灯笼里的蜡烛难道不费钱?”
方哥儿说:“星星挺亮的,我们不点灯笼。”
他牵住顺哥儿的小手,往外走去,免得顺哥儿再挨打。
顺哥儿的哭声变小,变成哽咽。
小家伙是真的在意那几个铜板,问:“方哥哥,铜板会不会被别人捡走了?”
方哥儿用手帮他擦眼泪,微笑道:“掉几个铜板而已,不算大事。”
“等会儿,我借几个铜板给你,应付大姨,说咱们把铜板找回来了。”
顺哥儿纠结,说:“可是,我要找的是那几个铜板,不是借来的铜板。”
方哥儿爽快道:“不见了就算了,这大晚上的,铜板又不会像星星一样发光,哪那么容易找到?”
顺哥儿的眼泪又夺眶而出,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方哥儿笑道:“与其花半天去找那几个铜板,不如我明天教你怎么赚铜板。”
“赚到的铜板,比不小心丢失的铜板更多,你想不想赚铜板?”
顺哥儿不假思索地答:“想!”
他破涕为笑,方哥儿摸摸他的脑袋瓜,说:“咱们再随便走一会儿,就回去。”
顺哥儿摇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追问:“方哥哥,怎么赚铜板?”
方哥儿底气十足,说:“我抽空去街上玩变脸,就像搞杂耍一样。”
“你拿着盘子,替我收别人的打赏,然后咱俩把赚到的钱对半分。”
“自从去药堂当学徒之后,我好久没靠这个赚钱了。”
顺哥儿满怀期待,蹦蹦跳跳,说:“我也想学。”
方哥儿笑道:“我抽空教你。”
一些回忆突然涌上来,当初这变脸的赚钱办法,是王家姑奶奶教他的。
以前,他靠这个赚私房钱,还被偷过一次。
正是靠着那些私房钱,他才能安心在这个家里立足,没有变成白吃白喝的窝囊废。
他至今仍感激王玉娥。
顺哥儿好奇地问:“做大夫赚更多钱,还是搞杂耍赚更多钱?”
方哥儿笑道:“肯定是做大夫更好。”
“那些搞杂耍的人,要到处跑,特别累。因为,如果天天在老地方搞杂耍,别人看腻了,就不打赏了,甚至看出破绽来。”
“很多杂耍都是障眼法。”
顺哥儿听得受益匪浅,一边走,一边说:“爹娘让我念书考秀才,如果我考不上,就去当大夫,给方哥哥做徒弟,好不好?”
方哥儿爽快道:“没问题。”
“拉勾勾……”
“嘻嘻……”
一大一小,走半条街,又转身回铺子去。
方哥儿掏出自己的铜板,递给韦春喜,说:“大姨,找到了。”
韦春喜伸手接钱,半信半疑,问:“真的?”
她暗忖:你们晚上都能看见地上的铜板,白天的时候,别人看不到?别人没捡走?
方哥儿撒谎:“我们在付家门外的墙脚边找到的,今天顺哥儿恰好在那里玩。”
韦春喜没再追究,把铜板收好,然后拉顺哥儿去后院洗澡。
王洋阴阳怪气地嘀咕:“走狗屎运。”
那些不顺耳的话,方哥儿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去后院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