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峦被雨雾笼罩,若隐若现,路边的野菊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开得鲜艳,真是一幅美景。
她转头看向屋里,安安和暮霄正围着李清远奶奶,看她剪纸。
苏芜则在收拾行李,将湿了的帕子晾在窗边的绳上。
“明日雨停了,咱们就能走快些。”秦辞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让人准备的那盆蟹爪兰,说不定已经开花了。”
苏蓁点头,嘴角带着笑意。
车轮碾过京都外城青石板路的声响,终于从“轱轳”的沉缓,变成了“哒哒”的轻快。
苏蓁掀开车帘一角,入目便是熟悉的朱红城墙,墙砖上爬着的藤蔓已染了秋霜,深绿间缀着点绯红。
“到了?”李清远奶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山楂糕,见城门口站着不少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就是京都?比香溪镇热闹多了!”
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秦辞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祖母在前面。”
苏蓁抱着安安下了车,刚站稳,就见秦老夫人披着件石青底绣银丝菊的披风,由侍女扶着快步走来,鬓边的珍珠簪子随着脚步轻轻晃。
她一把攥住苏蓁的手,掌心温软,带着熟悉的沉水香气:“可算回来了!安安呢?快让老身看看!”
安安被秦辞抱在怀里,小手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小木弓,见秦老夫人伸着手,先是怯生生地往秦辞怀里缩了缩,随即见秦老夫人笑眯眯的和蔼模样,奶声奶气喊:“太祖...祖母。”
“哎!我的乖宝!”秦老夫人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伸手接过安安,小心翼翼托着他的腰,“才几个月不见,又长壮了!”
秦辞在一旁笑着,帮着把苏蓁的披风拢了拢:“祖母怎么亲自来了?风大。”
“在家坐不住,”秦老夫人低头逗着安安,轻轻摸了摸他鼓着的脸颊,“你们走了这些日子,府里的花都开败了两茬,我还以为你们要等落雪才回。”
正说着,就见两个身着锦袍的身影快步走来,前头的姜煜穿件宝蓝蹙金纹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见了苏蓁就笑:“小妹!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娘嘴上说你回了那边就忘了京里的家,其实可想你了。”
身后的姜靳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拎着个描金漆盒,快步走到苏蓁面前,把盒子递过去:“给安安和暮霄的玩意儿,京西木匠新做的机关木鸢,能飞老高。”
李暮霄从马车后探出头,手里举着个快化了的糖画,见姜煜和姜靳,眼睛一亮,挣脱苏芜的手就跑过去:“大舅!小舅!”
姜煜弯腰把他抱起来,捏了捏他沾着糖渣的小脸:“暮霄又胖了!在乡下是不是天天吃三碗饭?”
“才没有!”暮霄噘着嘴,献宝似的把糖画递过去,“这个给大舅吃,甜的!”
姜靳笑着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块蜜饯递给他:“吃这个,比糖画不粘牙。”
李清远奶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阵仗,有些局促地拢了拢衣襟。
她还是头回见这么多穿着锦袍的贵人,连秦老夫人身上的披风,都绣着银丝菊。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女儿,那时孤身来到这富贵地却被赶了回去。
突然就有些伤神了。
苏蓁看出她的拘谨和出神,连忙拉着她的手走到秦老夫人面前:“祖母,这是李奶奶,暮霄的太奶奶,这次在乡下多亏了她照顾孩子们。”
秦老夫人连忙松开安安的手,上前两步,语气热络:“辛苦老人家了!一路颠簸,快随我回府,我让人备了暖身的姜枣茶。”
李清远奶奶连忙摆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孩子们乖得很。老夫人您太客气了。”
正说着,秦府的马车就赶了过来,一共三辆,都是黑漆描金的车厢,车轮上裹着厚厚的棉垫,比他们来时坐的马车宽敞了不少。
秦老夫人拉着李清远奶奶上了头一辆车,安安非要跟着,秦辞便抱着他坐进去;
苏蓁和姜煜、姜靳坐第二辆,苏芜带着暮霄,李清远跟在车旁;碧兰和其他侍女则守着行李,坐第三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