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太皇太后已经盯上了胤褆,甚至已经开始授意皇太后亲近他,时间一久,宫里的人总会窥见端倪。
他们会开始蠢蠢欲动,试探赛音察浑在太皇太后心底的分量还剩多少。
然后......
承瑞体弱,赛音察浑就是实际上的长子,即便因为亲近科尔沁机会不大,但是,这些年伴随着混世魔王名号传开的,还有他那经皇帝认证过的聪慧。
这样一位阿哥,着实让人不安啊。
万一,万岁爷对赛音察浑实在太过满意,甚至不顾他是被皇太后养大的呢?毕竟,生母尚在,赛音察浑与科尔沁并非是分割不开的。
“外头的话传的实在难听,儿子还以为您不知道呢。”否则怎么会始终无动于衷。
承瑞刚听到的时候,可是直接掀了桌子。
那些人知道什么?
赛音察浑本就是太皇太后强夺过去的,如果有选择,额娘怎会愿意母子分离? 可是这些人,却总以为钟粹宫占了多大的便宜。
从很久之前就嘲讽额娘“卖子求荣”,如今更是将皇太后的不舍,说成是他们扒着太皇太后不放,所以才让赛音察浑赖在寿康宫。
看着承瑞眼里都快要喷火了,吉鼐忍不住笑出声来。
“额娘!” 承瑞不满自家额娘竟然是这个态度,她不是应该与自己同仇敌忾吗?
吉鼐捏了捏承瑞的脸,在他快要炸毛之前及时收回手,笑道:“我还以为自己养了一个小老头呢?”
“小老头?”
承瑞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脸震惊地看着额娘,眼里还带了点委屈和不解。
“这些年,若非赛音察浑时常折腾得你破功,额娘险些都要忘记你本来的样子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就该有少年郎的样子,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作甚?如果不看外表,可不就像个小老头。”
承瑞反应过来,额娘是在故意逗自己,他极力忽视弟弟妹妹们捂着嘴偷笑的声音,为自己辩解道:
“儿子已经长大了,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就算是长大后和从前不一样了,但你还是你,又没有换芯子。” 吉鼐才不信承瑞的鬼话。
“你别总听你阿玛说什么,你是大哥,就该有大哥的样子。
什么是大哥的样子?谁规定了大哥就该是哪样?
若你本就是沉稳的性子也就罢了,明明是个爱笑、爱撒娇的糯米团子,小时候多可爱啊,偏偏要故作老成。”
“额娘!您说什么呢!爱笑就算了,我什么时候爱撒娇了?还糯......”糯米团子?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儿郎,怎么能像是糯米团子呢?
“不信你去问你阿玛,你小时候,他可喜欢抱着你黏糊了,都舍不得撒手的。”吉鼐说着说着,突然有点酸。
再一看承瑞,哦吼,整张脸连着耳朵全红了,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生动多了,不似刻意装出来的云淡风轻。
吉鼐还想说什么,却见在书房谈心的康熙父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捧茶盏的宫人,便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康熙看了看承瑞,又看了看吉鼐,问道:“你训他了?”
“并未,臣妾只是问了几句承瑞的日常起居。”
康熙的神色明显是不相信吉鼐说的话,只是日常起居,能让承瑞羞窘成这样?但是有奴才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
“无论你额娘说了什么,过则改之,无则加勉。”
吉鼐不乐意了,皮笑肉不笑道:“万岁爷这意思,是认定臣妾教训承瑞了?即便是又如何?臣妾是承瑞的额娘,难道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儿子吗?”
康熙直接冷下脸来,一甩衣袖,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便准备离开。
赛音察浑虽然还不在状态,不明白自家阿玛额娘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但下意识就拉住了自家阿玛。
然后,赛音察浑就见阿玛脸上神色变换,最后统统归于一声无奈地叹息。脚步重新抬起,方向却变成了净室。
“额......额娘?”
康熙怒气冲冲的背影气得吉鼐咬牙切齿,捂着胸口,摆摆手,让几个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孩子回去。
万岁爷去了净室,有梁九功伺候着,不需要他们,几位阿哥格格也各回各处了,钟粹宫的奴才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在李嬷嬷的示意下安静地退出了正殿。
隐约,背后还能传来李嬷嬷和主子的声音。
“主子,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如今万岁爷来钟粹宫的次数已大不如从前,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您怎么又差点将人气走了?”
“这如何能怪我?嬷嬷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万岁爷方才的态度,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就要甩手离开。”
“您那哪里只是说了一句哟,万岁爷明明是在关心承瑞阿哥,可您怎么就……”
“可从前万岁爷是不会这样待我的……”
剩下的话被关上的殿门掩盖,主子和李嬷嬷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玉琴掩下眼底的思绪,刚一抬头就看见玉笙正皱着眉盯着自己,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问道:“玉笙姐姐,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难道不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吗?”
玉笙很不满意玉琴的态度,训斥道:“从前你是最细心不过的人,怎么如今也犯糊涂了。”
说着,玉笙将玉琴带到了角落,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呢?嬷嬷让我们退下,就是为了给主子留下空间,可你倒好,走路慢腾腾的,莫非是故意偷听?”
玉琴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向玉笙讨好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主子嘛,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帮到主子,一时走了神,所以才会……”
玉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主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操心?”
云琴立刻低头认错。
见她态度诚恳,玉笙消了气,嘱咐道:“你也别怪我苛刻,只是咱们奴才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做的多了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