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苏暮雨看向萧朝颜的眼神中满是犹豫。
他已经从苏协莫的反应中,看出无剑城的覆灭的确与暗河有关,那么萧朝颜就有知情权。
可是,该如何说跟萧朝颜说,苏暮雨为难极了。
萧朝颜见苏暮雨只是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暮雨哥哥,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苏暮雨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朝颜,我在天启城的万卷楼中,找到了当年的隐秘,也知道了无剑城覆灭那一夜,涌入城中杀手的身份。”
听到这里,萧朝颜双眼通红,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是谁?他们是谁?”
苏暮雨不忍去看萧朝颜的眼睛,垂着眸子,道:“暗河!”
果然,这个答案对于萧朝颜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可以说,她能顺利长大,全靠暗河之人。
现在,突然跟她说,养她长大的是杀害她父母亲人及无剑城全城人的凶手,她真的很难接。
“什么?真的是暗河吗?”
苏暮雨用最平静的话叙说当年的悲剧,又何尝不是一种悲伤到极致的平静,“是,当年暗河奉命九十三名,协同卓雨洛的几名亲传弟子发动了叛乱。”
苏暮雨忍着心痛一字一句地将那张纸上的真相,背了出来。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次。
待背完了,他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犹如丝线般,一滴滴垂落。
苏暮雨转过身去,他不想萧朝颜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而且,无剑城的仇也不允许他软弱。
经过萧朝颜的确认,那活下来的十八名凶手,现如今都在家园里。
苏暮雨拿过伞剑,故意向屋内喊道:“放心吧,朝颜,我只是去问一些问题,里面的人若是醒了,你就让他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待苏暮雨走后,苏昌河秒醒,然后,便立马跟了上去。
萧朝颜心情忐忑的在屋门口转了又转,忽然,她余光扫过屋内,发现本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苏昌河早已没了踪影。
“不好!”
“暮雨哥哥!”
萧朝颜有心去追,只是,她想到自己除了添乱外,并无任何作用,就又回来了。
......
村口,第三家
苏暮雨礼貌地敲门而入。
屋内,苏协莫喝着烧酒,吃着花生米,一看便是在此等候苏暮雨多时了。
二人直接挑明身份,直入主题。
苏暮雨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他在努力的克制杀意,而苏协莫却以摔杯为号,唤出当年参与无剑城覆灭一事的另外十七人。
与此同时,屋顶上,苏昌河紧紧盯着下方情况,只要苏暮雨拔剑,他的寸指剑就会随之而动,给他的老丈人报仇。
杀手在动手前便能感知到,此人能不能杀的了,若杀的了,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把这句话套用到苏协莫等十八人和苏暮雨的身上,便是:
苏协莫:危险,他们十八人同时动手,亦不可杀。
苏暮雨:只需用出完全体十八剑阵,皆可杀,但过后,他的内力会消耗一空。
在这场战前评估中,苏协莫败了。
他选择将往事和盘托出,包括他试探出背后雇主身份是无双城一事。
他老了,更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不想继续打打杀杀了。
听到“无双城”这三个字,苏暮雨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最后,苏暮雨没有选择向苏协莫为首的十八人复仇,因为,他亦是暗河的杀手,他明白自己的仇人是雇凶者,而杀手只是棋子。
听到这个答案,一生杀人无数的苏协莫难得起了愧疚之心。
苏暮雨走后,其余十七个人纷纷冲进屋内,询问苏协莫为何不动手将苏暮雨这个隐患除掉。
这时,苏昌河从天而降,直接一道掌风将屋门关闭,震慑住那还想过动手,看不清形势的十七人。
每次行动,都是苏暮雨给苏昌河收尾,这次,也算是反过来了。
细细算来,自从苏暮雨接受苏昌河的心意后,苏昌河就再也没有惹祸了。
果然,成家后的男人就是稳住多了,就连暗河大家长也不例外。
......
苏暮雨脚步一顿,待确认跟上来的人是苏昌河后,握紧伞剑的手立马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朝颜告诉你了,让你在那里等我吗?”
苏昌河心头一紧,立马将头靠在苏暮雨的肩膀上,让他带着自己走,撒娇道:“我都喝醉了,我没听到。”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苏暮雨往旁边撤了一步,结果没用,苏昌河还是像块牛皮糖一样贴在他的身上,便放弃了。
他看着苏昌河因为伪装喝醉而眯起来的双眼,无奈道:“喝醉了?没听到?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因为,我跟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只要我想,便能感知到你在哪儿。”
苏暮雨明知道苏昌河是在耍赖,但是,他就是舍不得对苏昌河说一句重话。
另外,他连思考都不用,便知道苏昌河在自己走后做了什么。
苏暮雨摇摇头,头疼道:“你呀,真是一时看不住就差点惹出大乱子。”
闻言,苏昌河直身子,他看向苏暮雨的眼里满是认真,“苏暮雨,这世上,能让我听话的,只有你了。”
苏暮雨脚下步子一顿,“昌河!”
正经不了一秒的苏昌河:“所以呀,你可要一直一直看着我,不然,说不定哪天暗河、“家园”就都被我玩没了。”
苏暮雨:得,白感动了,昌河还是那个昌河。
苏昌河的小狗撒娇也好,温情流露也好,无赖宣言也好。
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苏暮雨终于不是活人微微死的状态,而且,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所以啊,苏昌河总说苏暮雨是他昏暗人生中一抹阳光。
那么,对苏暮雨来说,苏昌河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