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现在才“觉醒”让儿子萧见鹿去读书的萧父,宁亚司知道得更多一些。
毕竟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宁家就是远近闻名的富户,萧父有过的想法,当年宁亚司的父亲玩剩下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宁父为了让宁亚司能参与乡品的审核,花了不少的心思和银子。
可惜到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钱花完了,人嘛!就还是个工匠的儿子。
但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学就会。
有些事情总是要等撞过了南墙,对方才知道疼的——敲重点,是“知道疼”,而不是回头!
因为有的人即便撞个头破血流,都不愿意回头。
就比如萧家人。
宁亚司作为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富户家儿子,在逃亡路上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闲事莫管,因此对于萧父坚持让萧见鹿读书的行为,他的态度和其他工友完全不一样。
很多人都曾经劝过萧父不要浪费钱,但都铩羽而归了。
而且因为搬家的关系,宁亚司和萧父的关系也就慢慢淡了,只是两家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小孩子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
不过,经过这回萧见鹿的失约,宁亚司和萧父已经发展到了见面不说话的地步。
九华楼的工匠,分三等,宁亚司是最高级别的,所以他有自己工作间,待遇极好。
萧父是中阶的,和一小部分人共用一个工作间。
中阶工匠有的时候为了赶活,还要拜托别人让工位。
但萧父因为宁亚司的这层关系,所以经常借用他的工作间。
只是这次
“萧师傅,对不起了!我们师傅说了,这段时间东家把很重要的活计交给他了,如今他的工作间不能外借,毕竟如果少了点什么,你说不清,我们也赔不起!”宁亚司的学徒小田对萧父解释道。
听了这话,萧父萧根财微微一愣,他表情无措地站在宁亚司的工作间门口。
手中提着一只小巧的银瓶。
其实银瓶已经基本定型了,如今缺得是打磨,以及细节方面的处理,这些细致类的活,萧根财已经习惯在没有人打扰的房间里完成。
可如今看着紧闭房门的工作间,萧根财的喉头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小田先开口了:“萧师傅,您还是快回你的工位吧!
我知道你手里的银瓶是个客人急要的货,你还是尽快回去打磨处理吧!”
“这些年了,我一直在这里赶活,也没有少过东西,怎么这回就不行了?”面对小田,萧根财还是有辈分优势的,但是不多,“小田啊!要不你进去问问你们师傅吧!我就用一天就行!”
不等小田回答,房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表情有些不高兴的年轻人,他就站在门口盯着萧根财。
被人瞪了一眼的萧根财吓了一跳,几乎是瞬间低下了头——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华楼大东家的弟弟王栖川。
王栖川一露面,就说道:“干什么呢!都说宁师傅这边在赶工,你催什么催!这本来就是宁师傅的工作间,借给你情分,现在不借给你是本分更是规矩。”
“二少爷,这次是我的错,我只是想着以前和宁师傅关系好,所以就没有注意这些!”萧根财的腰瞬间就弯了下来,连着给王栖川鞠了好几个躬,才见对方挥手,让自己可以离开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所以不远处的几个人在闲聊,但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那些人中有明目张胆朝这边张望的,也有故意偏过头,以便拉近距离,方便偷听的。
所以当萧根财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工位上个,继续排队等空位以后,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容——宁萧两人估计闹掰了。
晚上萧根财回家的时候,心里很不好受,他的银瓶本来应该能完工的,可是光等工位就等了很长时间。
如今这进度只赶了三分之一。
可更不舒心地还在后面,他刚刚进家门就看到妻子月娘正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这又是怎么了?”萧根财皱着眉头道,“别人家的丈夫回家,妻子都是笑脸相迎,就你哭丧着脸,你这是给谁看的,这一天天的,好运气就是让你带没的。”
月娘其实不是土萧根财的原配妻子。
她是萧根财到了延州府城后娶的老婆,那个时候家里人在逃难的路上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下了他自己,以及刚满两岁的儿子。
月娘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也没有了家里人,而且因为路上受过伤,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现在这个家。
只是月娘和萧根财第一个妻子不太一样——要更纤细且柔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