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萧根财还觉得新鲜,可时间长了,就难免会有些厌烦。
毕竟第一个妻子很能干,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月娘就不行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根财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我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的!”
听到“饿”这个字,月娘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可不说又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你手里啊还有银钱吗?”
“家里米面没有了?”萧根财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可是前几日我不是才刚刚买了粮食吗?”
月娘抿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面对胆小且寡言的妻子,萧根财委实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串钱道:“你去买面回来,做成窝头,
在把房梁上的肉干取下来,切一小块。
先熬熬汤,等油熬出来以后,再把肉捞出来,配些绿菜炒一炒!”
交代完事情,萧根财只觉身体累,心更累,便想回房间休息,只是转头还看见月娘还是立在院子中,一动不动。
“你这是要......”气不打一处来的萧根财立马就回头,要教训妻子,可转眼就对上了月娘的泪眼,只能讪讪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打你。”
月娘不说话,只扑在丈夫的怀中,一味地哭泣。
此时在自己房间从头听到尾的邻居从窗户口探出头来:“还肉干呐!你怎么不先去看看还有没有啊?”
“吴婶,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根财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说,“那肉干是买来应急用的,平时都不舍得吃,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说完还狐疑地看着吴婶。
“你有病啊!你那眼神是不是要说是我拿的?”吴婶冷笑道,“拜托,我好歹是你房东,虽然现在混得不如以前好了,可是我还不差你那一口肉。”
吴婶在延州府城有两处房子,一处比这个院子还大,而且地段又好。
这房子是吴家发迹前住的地方,一家人挤挤也是住得下的。
这两年,吴婶的丈夫身体不好,做不了跑商的活了,为了能开源节流,吴家索性把自己原本住得大房子租赁出去了。
自己和丈夫重新住回了这里。
本来搬回来的时候,就要赶萧家人离开的,但是萧根财表示自己只要用两间半房——那半间属于后来搭建的半坯房,做厨房用的。
吴婶后来想想也是,反正女儿嫁出去了,儿子也还没有成家,他们家也只要两间房,便让萧家人留下了。
月娘不是胆大的人,萧根财同样也不是,知道刚刚自己得罪了房东,几乎是瞬间就满脸堆笑地道:“吴婶,我不是冲你,我就是生气。
你也知道,这年头钱不好挣,我这仨瓜俩枣的,那肉干条对我来说重要得很。”
都是手头不宽裕的人,吴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甚至还告诉了萧根财肉干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今日给私塾夫子送节礼的时候,萧家目前不富裕的情况下, 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物件。
萧见鹿愁得只能在家来回踱步。
虽然夫子不怎么挑理,但是上次自己送了不值钱的东西,被同窗笑了好久。
痛定思痛,萧见鹿趁着母亲外出洗衣服的时候,就跑进厨房拿了房梁上的肉干跑了。
幸好他做的这个事情,正好让吴婶看到了,否则萧根财到时候追究起来,月娘就算是全身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的。
“萧当家的,要我说,如果供不起儿子读书就算了,跟着你学个手艺也有饭吃的。”吴婶其实也觉得萧根财对于某些事情过于执着了,“你看人家宁家的,
虽然也租过我的房子,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有房子。儿子、闺女都认字,儿子已经是初阶工匠了,女儿那手绣花的技能也是极好的,可是你家萧见鹿......”
学问好不好先不错,那清高的架势是摆得足足的。
“没事,为了孩子的前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萧根财咬着牙道,“先去买面吧!做点汤面果腹也行。”
月娘抹了一把眼泪,又用打湿的帕子擦了脸,就出去买米面了。
吴婶看了一眼月娘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
别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帮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谁也没想到,月娘一出门,就像变了个人似得,她先给自己买一个素包子,然后街上晃荡了半个市场,才买回了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