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出口,便看见向老师抬头凝视过来的眼神。。。
徐天明白。。。就算知道是去送死,这些人也不会放弃。。。
“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向老师偏头,不再看徐天。
徐天转头看着周围的人,众人都偏头不再看自己。。。。
仓库的铁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绝望与愤怒。
徐天走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心情并未感到轻松。
他们能成功吗?
不可能!!
他们不是懦夫!
但七个人,就算全部把命交出去,也不可能!
一路想着事,徐天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
是贾小七带着微笑的脸,跟刚才愤怒表情截然不同。
带着些许洒脱和坚定。。。
“以一当十,就是我一个人杀十个对吧?”
徐天无语看着眼前的贾小七,他只是打个比方,难道还能当真?
“你说的,我做!”贾小七微笑说道。
徐天扭头,他是真的不想和这些人搅合在一起,太不自量力了。
但下一刻,枪声响了。。。
徐天猛地回头,只见贾小七竟真的冲到了大街上,对着不远处一队巡逻的日军开枪射击!
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吼,状若疯虎。
巡逻的日军反应不及,被贾小七接连放倒好几个!
紧接着一枚手雷被投掷而出。。。最少七八个日军倒下。
但巡逻的日军也反应过来,还击,子弹呼啸着穿透他的身体。
贾小七踉跄了几下,回头望向徐天藏身的方向,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解脱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以一当十。。。我做到了。。徐先生。。。拜托了。。。别让他们六个白白去送死。。”话音未落,他便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天僵立在巷口,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贾小七的血,在阳光下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浓稠,刺痛了他色盲的双眼,更刺痛了他的灵魂。
那声“拜托了”,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外壳。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然不同。
他整了整长衫,毅然转身。
。。。。。。。。
再次推开了那扇仓库的门。
面对屋内众人惊愕,悲痛而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徐天的声音异常平静:“现在,我来安排一下计划。”
与此同时,在驻屯军临时司令部中,一位穿着日本陆军中佐军服,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正仔细阅读着一份报告。
影佐祯昭,日本大本营派驻上海派遣军的特别观察员,兼任天津宪兵司令部临时顾问。
观察员的身份,让派遣军的军官对他都要带上客气,而宪兵司令部顾问的身份,更是让影佐祯昭如鱼得水。
不管是派遣军又或者是海军方面,他都能说上两句话。
只是现在宪兵司令部参谋长中村骏介带队来了上海,并且和松井石根有了嫌隙。
一向敏感的他,立刻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这段时间他只是偶尔去看望一下养伤的吉田勇人。
其余时间都尽量保持低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极尽淡化自己的存在。
影佐祯昭曾在日本士官学校担任教习,以其缜密的思维和冷酷的手段闻名。
报告中提到了上海抗日分子和可能的抵抗力量活动。
影佐祯昭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上海这片“孤岛”,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他尤其记得自己一个来自华夏上海,留学日本的学生,一个拥有非凡天赋却喜欢选择隐匿自身的天才,徐天。
。。。。。。。。。。
徐天重返仓库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沉重得令人窒息。
贾小七的尸体已被匆忙移走,只留下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在他眼中呈现为深灰色的血迹,像一只不祥的眼睛,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向老师原本就憔悴的脸上,此刻更添了几分灰败,他看向徐天,眼神复杂,既有失去同志的悲痛,也有一丝绝处逢生的期盼,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沉重。
他知道,徐天的返回,意味着计划将得以继续,但也意味着,这个他一直试图保护,希望其远离纷争的年轻人,终究还是被彻底卷了进来。
“徐天。。。”向老师的声音干涩。
徐天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的目光异常冷静,扫过在场剩下的六个人,老胡,一位经验丰富却面带疲态的码头工人。
费梁,眼神中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执拗与紧张。
还有另外四位,他们的手掌或粗糙,或带着特定的职业印记,此刻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徐天没有多余的安慰,直接走向仓库中央那张积满灰尘的木桌,上面摊着一张手绘的,线条粗糙的十六铺码头草图。
“时间紧迫。”徐天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刚才街角那惨烈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伸手指向草图上的一个点:“老胡,你熟悉这里,日本人清点的顺序,是从三号码头开始,自西向东。
我们的“通达号”停在五号码头最内侧,按进度,大概在日落前一刻钟,会清点到那里。”他的指尖在草图上移动,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我们要做的,不是硬拼,是制造混乱。”徐天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看向老胡:“码头西侧,靠近二号仓库的位置,有一艘“丸善丸”油船,上面至少还有半舱轻质燃油。
老胡,你需要带两个人,能弄到炸药吗?”
老胡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有!之前藏了些雷管和黄色炸药,本来是想。。。”
“足够了。”徐天打断他:“不需要多,只要能引燃油船即可。
你们的任务,是在“通达号”即将被清点前,引爆那艘油船。
爆炸要足够猛烈,火光和浓烟要能吸引所有日本兵。”他的话语条理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日常事务。
接着,他转向费梁:“费先生,你懂机械,会开船。
油船爆炸一起,整个码头会陷入混乱,看守“通达号”的日本兵必然会被调往西侧。
你要趁这个机会,立刻上船,启动机器,不要等任何人,径直向下游开。
下游有接应,对吗,向老师?”向老师连忙点头。
徐天最后看向剩下的两人:“你们两位,负责策应和掩护。
一人在码头入口处观察,用暗号通知老胡日本人清点的准确位置。
另一人,在费梁上船后,设法制造一些小范围的骚动,比如弄响附近的铁桶,或者点燃一小堆杂物,进一步分散剩余守卫的注意力。”、
徐天环视一圈,“记住,每一步的时间必须掐准,行动要快,绝不可恋战,你们的目的是让船离开,不是杀敌。”
徐天计划并不复杂,其中的险象环生,每个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