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最激烈时,士兵们与冲上阵地的日军展开白刃战。
刺刀折断了就用枪托砸,枪托碎了就抱在一起滚下山崖。
血水混着雨水,将山石染成暗红色。
然而,武器装备的差距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日军依靠绝对的火力优势,逐步蚕食守军阵地。
十月二十四日,旧关失守,娘子关主阵地暴露在日军炮火之下。
日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娘子关主阵地发起总攻。
“总司令,右翼阵地失守!”
“中央阵地请求增援!”
“弹药快打光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指挥部。
孙连仲面色铁青,他知道娘子关守不住了,但此时撤退,将导致整个忻口防线的崩溃。
“给阎长官发电,娘子关危在旦夕,我军伤亡惨重,恐难久守。请示下一步行动。”孙连仲沉重地说。
此时,指挥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一名满身是血的老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总司令,雪花山阵地丢了!
我们营。。全打光了。。。”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孙连仲走到地图前,痛苦地闭上眼睛。
雪花山是娘子关防线的制高点,此处一失,全线动摇。
就在孙连仲部苦战之时,阎锡山在太原指挥部内焦躁不安。
“报告!东路日军已占领测石,逼近寿阳!”
“第八路军袭击日军运输队,缴获重要文件,显示日军计划迂回包抄娘子关后方!”
坏消息如雪片般飞来。
阎锡山站在巨幅军事地图前,手中的红蓝铅笔微微颤抖。
作为统治山西近二十年的“土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娘子关失守意味着什么。
“忻口方面情况如何?”他问身边的参谋长。
“仍在苦战,但伤亡已达三分之二,难以持久。”
阎锡山长叹一声。
继续死守只会导致全军覆没。
十月三十日深夜,在经过痛苦抉择后,他下达了那个艰难的命令,放弃娘子关,全线后撤。
撤退命令传到娘子关前线时,孙连仲沉默良久。
他看着阵地上仍在浴血奋战的士兵,心如刀割。
“执行命令吧。”他最终说道,声音沙哑。
撤退在夜雨中开始。
伤员太多,担架不够,轻伤员互相搀扶着行走。
为了避免被日军飞机发现,部队只能走小路山路。
泥泞的道路上,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
更糟糕的是,由于通讯不畅,部分部队没有及时接到撤退命令,仍在阵地上孤军奋战。
当他们发现时,退路已被日军切断。
在娘子关东南的一个小高地上,一个连的守军战斗至最后一颗子弹。
连长在牺牲前用刺刀在岩石上刻下:“誓与关口共存亡”。
日军很快发现中国军队撤退,立即展开追击。
机械化部队沿公路快速推进,企图将撤退中的中国军队包围歼灭。
撤退很快演变为溃退。
道路上挤满了士兵,难民,牲畜和辎重车辆。
日军的飞机不时俯冲扫射,造成更大混乱。
士兵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由于东路娘子关失守,太原侧背受敌,11月2日,阎锡山不得不下令放弃忻口阵地。
忻口战役历时二十三天,华夏军队伤亡逾十万,日军伤亡约两万。
曾在忻口血战的部队,本可有序撤退,但由于娘子关失守过快,侧翼完全暴露,不得不仓促后撤。
许多重伤员不得不被遗弃在路边,他们的哭喊声在秋风中格外凄厉。
妈的,这打的什么仗!”一个满脸硝烟的老兵边跑边骂:“前面还在死守,后面就让人捅了屁股!”
溃退的洪流向太原方向涌去。
沿途村庄的百姓惊慌失措,纷纷加入逃难队伍。道路上到处是丢弃的行李,倒毙的牲口,景象凄惨。
阎锡山试图在太原以北组织新防线,但兵败如山倒,溃退的部队已失去战斗力。
11月2日,更坏的消息传来,北路日军突破石岭关,东路日军占领榆次,对太原形成钳形包围之势。
在太原指挥部,阎锡山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将领们个个面色凝重,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目前形势已明。”阎锡山声音低沉:“太原恐难固守,为保存实力,以图再战,我决定。。。放弃太原。”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虽然大家心知这是唯一选择,但当这句话真正说出口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太原不仅是山西首府,更是华北重要的工业基地和战略要地。
“傅作义将军。”阎锡山看向坐在角落的第三十五军军长:“守城重任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为大军转移争取时间。”
傅作义缓缓起身,庄严敬礼:“职部定当死守太原,与城共存亡!”
撤退的命令传到各部时,部队士气彻底崩溃。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试图维持秩序,但无济于事。
通往汾河渡口的道路上,混乱达到顶点。
炮兵们含泪将无法带走的火炮推入河中,工兵部队开始炸毁桥梁和重要设施。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黑烟笼罩太原上空,如同末日降临。
夕阳西下,撤退的队伍在尘土中艰难前行。
士兵们疲惫不堪,但眼中仍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在路旁的一个小土坡上,几个士兵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明代名将戚继光的诗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一个年轻士兵轻声念出这些字句,周围的士兵都沉默了。
突然,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敌机!散开!”
士兵们四散隐蔽,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太原的方向。
他们知道,又一座城市将要沦陷,又一片土地将要遭受蹂躏。
但没有人说出“投降”二字。
。。。。。。。。。。。
1937年11月5日凌晨四时,太原城笼罩在深秋的寒意中。
日军第十军在金山卫登陆,彻底改变淞沪战局。
周正青利用系统之手下场。
而山西,重镇太原,也在这一天开始了鏖战。
傅作义站在绥靖公署的屋顶上,望着北方天际线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是日军重炮在轰击城外最后一道防线。
冷风卷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战。
“总司令,皇后园失守,敌军先头部队已抵达城北工厂区。”参谋长陈炳谦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重。
傅作义没有回头,他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配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一刻,他想起三天前与阎锡山在汾河岸边的最后一面。
那位山西的统治者已经准备西撤,临走时握着他的手说:“宜生,太原就托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