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会议开了五天,总算是把大少提供的宪法草案讨论完毕,确定了组织构成基本原则。
众人虽在讨论中时有争论,但大少提供的各种草案思路清晰、逻辑严谨,在大少逐条逐句的解说中,大家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便是根据这些原则,细化各部门的具体职责和权限,新的组织架构,正式成立特区政府的时间,各自需要负责的部门等得到正式确定。
而一份以大明现有疆域为中心,在周边成立三十六处大特区的基本疆域划分议案也被正式确定下来。
大少利用自己对世界各地的了解,趁着那些西夷人忙着在新大陆抢夺黄金白银的空档期,提前把全球矿产资源比较丰富的特定区域全部圈了出来,为将来能抢先一步占领该地区做好规划。
争取在明亡之前,先占据全球关键资源要地。
为了避免今后在疆域上产生分歧,被后代不怀好意者以地域名称为由分裂国家,所有的特区均不得以国字为后缀,全部称呼为大国名十某某特别行政自治区。
在定义宪法的基本原则上,大少表示:“在现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我们正面临着小冰河时期的自然灾害。
在未来的三十年内,中原大地各种自然灾害会轮番上阵,不会给老百姓一点喘息之机。
如果我们不走出去占据更大的生存空间,我们将在未来的三十年内面临严重的饥荒,会有大量的百姓被饿死。
西北地区的农民造反,再加上建奴去年这么一闹腾,这标示着中原的乱世已经拉开了序幕。
哥哥姐姐们,有些事情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早在很多年前,少爷我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为此我提前做了很多的安排。
而那些安排在当时的情况下,哥哥姐姐们可能都不理解,做那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你们应该想到了,我为什么能提前那么多年预知后来发生的事?
哥哥姐姐们,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在几岁的时候就能让全村的人听我的,为什么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我会找到你们?并把你们收拢在一起,原因很简单,找到你们是天意如此。
但是问题来了,老天爷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原本毫无相关的人凑在一起,原因同样也简单,因为我们都是天选之子。
老天爷把我们这群人凑在一起,是要让我们在乱世中拯救天下黎民百姓,而不是让我们来游戏人间的。
古言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这也是哥哥姐姐们小的时候为什么会受这么多的苦,遭这么多的罪,这也是为什么天下如此多受苦受难的人,我偏偏会遇上你们。
因为你们是天选之子,而我是你们这群天选之子的带头人,老天爷让我们降临人间,就是要我们在乱世之中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职责。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阻挡不了,现在中原乱局已经拉开序幕,不可避免,这是大势所趋,我们也无力回天。
我们改变不了天意,但我们可以顺应天意,把本该死于战火和饥饿的百姓,从中原大地上迁徙出来。
既能造成中原大地人口凋零的假象去顺应天意,又能增加海外领地的人口比重,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些年来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做准备。
今天之所以让哥哥姐姐们到此来开这秘密会议,还对哥哥姐姐们透露这么多的天机,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从中原乱局拉开序幕那一刻起,而我们的历史使命也拉开了序幕。
从今日之后我们将不再是草台班子,我们是一支正规的,有组织,有纪律,有纲领,有奋斗目标的政治团体,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担起自己的历史责任。”
……
就在程风召开秘密会议的时候,一支由十余艘大福船组成的船队,正借着西北风初起,在登州府扬帆起航,驶向东海。
新任登莱巡抚孙元化站立船头,心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要借着西北风之力南下濠境,去找西夷人帮忙,招募能造火炮火铳的工匠给自己制造火器,顺便再请一帮西夷人来帮助自己训练一支西式的火器队伍。
就在孙元化的船队绕过天尽头海域没有多久,三艘水翼通讯侦察船也离开了马栏湾港,两艘尾随孙元化的船队缓慢行驶,一艘向着东南海域直奔那霸港。
十月二十日,刚开完秘密会议,正在政治学院给新进艺术家和道士们上爱国主义政治课的程风收到了孙元化南下的消息。
“报告院长,登莱巡抚孙大人亲领船队,于十月十二日南下,十四日过天尽头,于昨天下午到达舟山岛江南水师驻地,估计三日后到达福州。”
程风听完汇报,高兴了,立刻叫来石达开吩咐道:“狗蛋哥,你速去安排人员通知下去,让桂英姐,红玉姐,沈院长,宋玉成,吕俊豪明天来军管处开会。
另外,通知董祖辉,何阿菜,让他们把商队船上所有的黄铜火炮全部送到南日岛去。”石达开领命,马上安排人员出去通知。
第二天清早,程风带着月儿木兰两人来到军管处会议室,走进会议室一看,通知的人全部到场,就连在基隆基地的沈有容都到了,自己是到的最晚的一个。
见到程风进来,沈有容开口就个问:“就是出了啥大事了,急急慌慌的就要开会?吓得老夫连夜就赶了过来。”
程风笑笑:“对不起啊老爷子,是他们没说清楚,并不是什么军事上的事情,是因为那个新任的登莱巡抚孙元化南下了。”
沈有容老眼一瞪:“孙元化那小子混得不错嘛,这都当上巡抚啦。咋的了?他南下莫非跟咱们有啥关系?他想要和咱们开兵见阵不成?”
程风笑笑:“老爷子莫要羡慕他能当上巡抚,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都适合当官。
至少对孙元化来说,干一把手的行政工作,不是他擅长的。
他一个干技术的理工男,不好好的研究技术,非要去干那个不擅长的巡抚。
对他来说,这未必就是个好事,说不定他会因为这个巡抚倒大霉。
孙元化这次南下,就是想去濠境找西夷人帮他请造火炮的工匠,可他哪里知道他是成也火炮,败也火炮。”
程风将孙元化南下的情况简单说明后,便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把收徼的那些没用的西洋铜炮卖给孙元化。
“要是按照以前,我是不愿意把这些铜炮卖出去了,毕竟咱们缺铜,这些西洋铜炮我们也可以融了来做电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了吕宋的大铜矿,铜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稀缺品,那这些已经铸成的火炮在融化成水实在是不划算。
我的意思就是把铜炮卖给孙元化,让他用铜锭交铜炮,多增加三成的工时费,想来他是愿意的。”
种花桂英率先发言:“听少爷刚才这么一说,怕是有些不好办,孙元化去濠境,并不单单是为了买炮,他还好像还要请工匠,我们直接卖炮给他,他未必愿意。”
沈有容也点头道:“没错,毕竟买的炮再好还是不如自己会铸炮的好,如果换作是老夫,老夫还是想把工匠请到手才放心。”
宋玉成摸着下巴思索道:“孙元化既然是想去招募西夷工匠造火器,那咱们只有铜炮没有工匠,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程风笑着点头:“大家说得都在理,这也是我想把我们手里的炮卖给他的原因之一。
这个孙大人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只是想把工匠请到登州去,他却没有考虑登州那个地方离建奴太近了,万一有个闪失,让那些会铸炮的工匠落入建奴的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我要卖炮给他的另外一个原因,想尽办法阻止他往登州请工匠,咱们现在手里大大小小的火炮有近五百门。
如此庞大的数字,如果让孙元化自己造,没个十年八年的他也造不出来,咱们就用这庞大的数字打消他请工匠去登州的念头。”
沈有容叹道:“孙元化那小子脾气倔得很,就怕那家伙一根筋,非要到濠境去请工匠,那又怎么办?”
众人纷纷点头,全看着程风,都想知道如果孙元化一定要去濠境,那该怎么办?
程风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他非要去濠境,那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他是朝廷命官,咱们不能阻止他。
但是,咱们阻止不了他,咱们可以解决濠境啊。只要咱们就拖住他几天,把南海舰队的调到九龙去支援尚香姐,让她把濠境打下来,把那些葡萄牙人全抓来修路,没有了濠境,我看他到哪里去请人。”
沈有容忍不住的翘起了大拇指:“行,你小子够狠,那红毛鬼遇到你也算是倒了霉。”
程风叹了口气:“葡萄牙的这个总督马士加路实在是不行啊,留着濠境毫和马六甲没动,就是希望他能从欧洲调个几十艘战船过来找我们报仇。
可他那些葡萄牙士兵在咱们这里干活都一年多了,他的救兵也没搬来。
想等着他带兵来报仇,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一次就看孙元化的了,如果孙元化坚持要去,那就活该他马士加路倒霉。”
沈有容摇摇头说:“这家伙就是喜欢惹是生非。说吧。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说说你的想法。”
程风笑道:“原本我只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如何到海上去偶遇他一下,可你们刚才说了他要坚持去怎么办?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让马晓云带着南海舰队的主力战舰去九龙,让尚香姐做好围攻濠境的准备,如果阻止不了孙元化去,那就抢先一步把濠境拿下。
老爷子,一会咱们就到基隆港去。把海军学院的那二十二艘西夷训练艘开到南日岛附近去训练,咱们到南日岛等着和孙大人巧遇。”
沈有容点头:“行,你小子就喜欢这些装神弄鬼的事,一路上盯着人家的行程,还要来个海上巧遇。
那么大的海就这么巧遇上了,老夫也是服了你,既然如此,也不用在这里吃饭了,咱们马上走,去基隆吃午饭。”
众人听后,纷纷起身准备行动。石达开迅速去安排南海舰队主力战舰前往九龙,马晓云领命后即刻着手调配船只和人员。
而程风、沈有容等人则快马加鞭赶往基隆港。在前往基隆港的路上,程风不断思考着应对孙元化的各种策略,确保事情能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到了基隆港,众人登上海军学院的二十二艘西夷训练舰,朝着南日岛驶去。
一路上,海面上风平浪静,但众人心里都紧绷着一根弦。经过半天一夜的航行,终于抵达南日岛。
驻守南日岛的程妮妮早就得到了消息,现在码头上等候,一下子见到三个大佬全部到齐,程妮妮很是高兴,把众人安排进南日海关驻地,开始增加侦察船只北上,严密监视孙元化的动向。
二十二日,侦察船汇报:“报告,孙元化船队已过温州,正向福州进发,预计明日午后抵达南日岛海域。”
程风听完,眼神一亮,“终于是来了,大家准备准备,等孙元化船队靠近,咱们就上演这出‘海上巧遇’。”
众人各自去做准备,程风则仔细规划着与孙元化会面后的交谈策略。
次日早晨,吃过早餐后,二十二艘西夷训练舰离开了南日岛码头,驶向孙元化船队的必经之路,开始在那里拉开架势进行火炮训练。午后,孙元化的船队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自从离开了登州。孙元化一路向南,连日的海上航行,让孙元化感觉很是疲惫,便直接把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将耿仲明指挥。自己躺在甲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刚过福州没有多久,竟隐隐约约的听到有火炮的声音。
“观察手仔细查看,是哪里传来的炮声?”孙元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单筒望远镜,开始四处查看。
耿仲明也隐隐的听到了有炮声传来,也在四处查看炮声的方向。
只过了一小会儿桅杆上的观察手便传来了消息:“报告大人,在正南偏西一指方向,发现桅杆出现,炮声应该就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孙元化往那个方向一看,果然,在海面上隐隐约约看见了几支桅杆正露出水面,而且在渐渐的升高。
“我们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遇见海盗了,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孙元化站在船头,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但从他的直觉,可能是海商遇到海盗了。
孙元化的船队缓缓靠近,慢慢的,远处的船舶显露出了它的真容,竟然是两支西夷船队在海战。
孙元化有些懵,不是说这海上的西夷人都被赶跑了吗?这怎么还有西夷人在这里打仗?莫非是南海方面给的消息是假的?
孙元化有些搞不明白了,只得指挥船队继续靠近,看看到底是哪方和哪方打。
随着双方的距离再次拉近,孙元化这回算是看清楚了,二十几艘西夷船正在那海上你来我往打的火热。
孙元化举着单筒望远镜,认真的查看着远处船队的情况。
当看清是二十几艘西夷船上的旗帜,他十分惊讶:“不对呀,那船上怎么挂的是大明的旗帜?咱大明哪支水师有了西夷的船?还一下子拥有这么多条。
这双方都挂着大明的旗子,按理说应该是一伙的,怎的就在这里打了起来?”
就在孙元化满心疑惑之时,突然一艘“西夷船”朝着他们的船队驶来,要不是看着那条船的炮舱是关着的,孙元化都要准备下令应战了。
那船很快靠一近,船上有人打着旗语询问:“你们是哪里的船队?前面正在演习,未经允许,不得靠近。”
旗语竟然也是大明的旗语,这一下孙元化更懵了,忙让船队降下半帆,降低了船只航行的速度。
并让号旗手打出旗语回应:“我们是登莱水师,南下广东公干,路过此地,你们是何人?为何挂着大明旗帜在此海战?”
很快就见对方打出了旗语:“我们是旧港宣慰司,海军学院的学生,正在此海域进行军事演习,学习海战技巧。”
孙元化一看,旧港宣慰司的海军学院学生,在搞军事演习学习海战技巧,这水战还需要训练吗?直接拿着刀靠上去砍就对了,还需要练。
还在这海面上不乱放炮,搞得炮声隆隆的,这得浪费多少钱财,真是个败家子。
孙元化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响,心里暗自感叹,这旧港也太有钱了,这一天练下来都打出去多少银子?
自己为何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也能把水师像他们这样训练就好啦。
看着了二十几艘巨大无比的西夷船,孙元化的心都在滴血,自己要是有两艘这样的战船,海登来水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破败不堪。
感觉有些穷困的是孙元化摆了摆手,让号旗手打出旗语:“我们是路过此地,并非有意打扰,这就绕道,不打扰你们训练。”
等打完旗语,孙元化正准备下令改变航线绕过去,却看见对方打出了旗语:“请问对方可是登莱巡抚孙元化孙大人?”
孙元化一看旗语,对方竟然还知道自己,也打出旗语回应:“本官正是登州巡抚孙元化。”
马上打出了旗语:“相邀不如偶遇,我们郡主正在前面的船上观看演习,请孙大人到船上一叙。”
旧港的苏禄郡主邀请自己登船一叙,孙元化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是个女流,登船一叙是否有些不便。
但又一想,对方的身份是个郡主,遇见了不登船拜见似乎又不礼貌,有失君臣之礼。
孙杨华在犹豫之间,对方是否也知道了自己的顾虑,又打来旗语:“请孙大人放心登船,船上不但有苏禄郡主,还有前登州水师副总兵沈有容和大明巡察使程知秋。”
孙元化一看不是单独相见,上面还有人陪同,心顿时心安,马上同意了登船拜见郡主。
孙元化下令船队就地下锚休息,自己带着耿仲明前去拜见。等船靠近演习战场,孙元化便看见一艘落了帆的船,正横在海面上。甲板上有几个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自己。
孙元化带着耿仲明登上那艘船,一眼就看到了沈有容和一名十来岁的小男孩,孙元化和沈有容是老相识,但和程风没见过。
一名十来岁的小孩,身上又穿的皇家赐服,孙元化便知道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大明巡察使,虚谷公子程知秋了,赶忙上前行礼:“下官登莱巡抚孙元化拜见巡察使大人。”
“程风见过孙师兄。”程风嘿嘿一笑,也朝孙元化回了一礼,说的却不是官场上的话,而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礼数。
孙元化这才想起来,这个巡察使大人是袁可立的关门弟子,和自己确实有同门之谊。
见两人相互见了礼,耿仲明这才走上前来朝程风行礼:“耿仲明,拜见公子。”
程风呵呵一笑,抬手示意:“耿将军免礼,快两年没见,你这是掉到孙大人的账下了?”
“回公子的话,今年五月从东江镇调到登州,任登州水师副总兵。”
程风点头微笑:“很不错。这次升了官了,耿将军你可要好好的干,孙大人是个老实人,不懂得你们军中的弯弯绕绕,你可不能欺负他。”
耿仲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子说笑了,仲明位卑职低,哪敢欺负巡抚大人。”
沈有容见两人你来我往寒暄,也不打扰他俩,只是微笑着迎了上去孙元化,朝孙元化拱手:“孙大人,别来无恙啊。”
看着这位银发银须的老将,孙元化也是感慨万千,并没有在沈有容的面前摆官架子,而是回了一个晚辈礼:“后进孙元化见过沈老将军。”
两人相互寒暄几句后,沈有容才带着孙元化来到苏禄郡主的面前。
孙元化上前一步,弯腰行鞠躬礼:“登莱巡抚孙元化拜见郡主殿下。”
种花桂英满脸笑容,轻轻抬手:“孙大人免礼看坐。”
“谢郡主殿下赐座。”孙元化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把目光落在了苏禄郡主身上扫视了一眼,心里会感慨万千。
就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人,凭一己之力就横扫了大明沿海的大小海盗,硬生生的统一了南海诸岛,把困扰大明数百年的倭寇爷也打得销声灭迹了。
就连那些西夷,几次与她交手都是惨败。听传说现在他手里还有几千西夷人的俘虏正在干苦力。
见孙元化小心翼翼的审视着自己,苏禄郡主不在意,开口问:“孙大人此次南下,不知有何公干?”
孙元化面对这位奇女子,也不想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种花桂英微微一笑,说道:“孙大人去濠境找那些葡萄牙人就是想买大炮吗?”
孙元化点头:“正是,下官刚刚接手登莱,感觉登莱的武备较为松弛,战斗力不强,故而想到濠境买几门火炮加强登莱的战力。”
桂英笑了笑:“那可就巧了,我们旧港宣慰司倒是有一批现成的黄铜火炮,全是正宗的西夷货,是我们以西夷人打架时抢来的,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孙元化眼睛一亮,但又有些怀疑,既然有西夷炮,难道他们自己不用吗?
想到这里孙元化忙问:“郡主殿下,你们有那么一批火炮,为何不自己使用呢?反然要把它卖出来?难道你们不需要吗?”
桂英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旧港宣尉司主要的目标是做生意赚钱。和别人打仗并不是我们的强项。
我们只想好好的做买卖,能赚到钱就行,一帮子商人,要这么多炮也没啥用,不如把它卖了换银子来的实惠。”
孙元化有些心动,又问:“郡主手里有多少火炮要卖?”
“数量不多,大大小小也就四五百门吧。”
四五百门火炮还叫数量不多?孙元化脑门上一溜的黑线。这都不算多,那什么才叫多?
可孙元化哪里知道,如果单按炮管子数的话,旧港的每一条新式船上,就相当于装了三百六十门火炮。
这样一比起来,四五百门炮真的不算多。
说实在的孙元化确实很心动,但仍有些犹豫,毕竟他心里还是想着去濠境请工匠。
这时,沈有容在一旁劝道:“孙大人,先看看这批火炮,那可是西夷人战船上的。
西夷人就是贼拉拉的有钱,他们的火炮全都是纯铜的,那质量绝对杠杠的。
哪像我们只在炮管内部套那么薄薄的一层铜芯,那铜啊少的可怜。
孙大人,这么好的铜炮,全都是现成的,只要那炮搬到船上去,马上就可以使用,对于现在的登莱来说非常喜欢合适。
总比你先去请工匠,一门一门的铸造,一月下来,也铸不了几门炮,四五百门炮,怕不是要铸个十年八年的,费时费力不说,还给自己找一堆的麻烦。
而这现成的炮就不一样了。四五百门炮,你买回去马上就可以使用,一次性就能获得强大的火力,还不浪费时间。”
孙元化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本官也知道现铸炮会很慢,但本官想要的不单单是火炮本身。还想获得火炮的最新铸造技术,想要这种技术只有火炮是不行的,还需要有铸炮的工匠。”
程风见孙元化始终想铸炮的技术引到登州去,只能接着沈有容的话说:“孙师兄想把铸造好火炮的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你到濠境去请铸炮工匠就有些舍近求远了。
其实西夷人并不会做青铜炮,因为他们西夷的地方缺锡,没有锡矿石就做不了青铜。
偏偏他们又不缺铜,所以他们根本不会为了省下一点点铜去做青铜炮,而是直接上纯铜,而在濠境帮他们做青铜炮的全都是中国的工并非西夷人。
再说了,孙师兄你有没有想过,登州离建奴那么的近,稍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巨大的灾难。
万一那些工匠被建奴掳去,为他们铸炮,那对我大明可是大大的不利。
而我们旧港这边,有不少从濠境来的工匠,他们对铸炮技术也颇为精通,在去年以西夷人的海战之中,成了我们的俘虏。
若师兄对掌握铸跑技术志在必得,你可以把你手里的工匠交给郡主殿下,由郡主殿下安排他们在台北学习铸炮。
这样既解决了孙师兄对技术的需求,又避免了工匠落入建奴之手的风险。
台北这个地方远离大陆,就算那建奴长了翅膀,他也飞不过来。
不过说句实在的话,师兄,你要是想自己铸炮的话,其实真的不如买,因为旧港这里的火炮,卖的都是成本价加上三成的工钱,其价格已经低的不行。
你自己铸造费时费力不说,成本绝对比这要高得多,还望师兄,仔细思量。”
孙元化听了程风这番话,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认,程风所言极有道理。
权衡利弊后,他缓缓开口:“师弟所言甚是,如果买现成的比自己铸还要便宜。那师兄肯定愿意买现成的,只是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程风微微一笑,说道:“孙师兄放心,大明的事就是旧港的事,郡主绝对会同意的,师兄只需要花点银子,马上就能买到一批可用的火炮,后续的事情都好商量。”
孙元化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好,如果价钱可以的话,那本官就买了这批火炮,只是这火炮作价几何?”
沈有容笑着说:“孙大人购买,价钱自然可以商量的。旧港有近五百门黄铜火炮,若孙大人有意,可用铜锭换购。
同等重量的铜,换购同等重量的炮,只需在炮的等重上增加三成工时费即可。
当然了,如果没有这么多的铜。用铜价折算成银子也是可以的。”
孙元化听后,心中暗自盘算,用铜锭换购,还只需增加三成工时费,这比自己去濠境购买或者铸造划算太多。
但他还是有些谨慎,问道:“不知这些火炮的规格、射程等性能如何?”
程风笑道:“师兄放心,这些火炮都是从西夷战船缴获,性能上乘。若师兄不信,我们可以当场验证,我们坐的这条船上就有,师兄随便检验。”
“这船上就有?不知下官可否亲自去查验?”孙元化听后,便决定当场检验。
沈有容朝站在旁边的那些学生兵们:“同学们带着孙大人到炮仓室里去看一看你们的各种火炮,把各种炮的参数告诉孙大人。”
马上就有一群学生走上前来,朝孙元化行了一个军礼:“孙大人请,我们带你到炮仓室里去来参观。”
孙元化高兴地站起身来和耿仲明一起,在沈有容,程风等人的陪同下,来到船仓里的火炮室参观。
孙元化仔细查看火炮的外观,抚摸着炮身,又查看了炮膛,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接着,他又邀请学生们对各种火炮进行试射,随着一声声令下,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准确地击中了远处预先设置的靶标。
孙元化兴奋不已,对这火炮的性能十分认可。
他转头对程风等人说道:“果然是好炮!如此一来,本官便放心了。”
程风笑着说:“师兄,这批火炮的质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因为原来西洋人用的炮架不行,旧港的工匠们对这炮架做了很大的改动。
现在这炮无论是在船上当做舰炮。还是拉到陆地上去当成攻城炮,都是可以直接用的,绝对能让登莱水师的战力提升不少。”
孙元化当即决定购买这批火炮,双方开始商议具体的交易细节,包括运送方式、交货时间等。
最终,交易达成,孙元化满心欢喜,觉得此次南下不虚此行,登莱水师的未来似乎也有了新的希望。
既然确定下了要买这些火炮,那濠境好像也不用去了,可自己还要请西夷人帮忙训练军队,现在不去濠境了,那训练的教官从哪里来?
孙元化有些犯愁,看着苏茹郡主和沈有容,心里在盘算着要不要提一下这个问题。可没想到,虚谷公子看着他那一脸的愁相,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师兄,是不是在忧愁到哪里去请军队教官的事情?”
孙元化见虚谷公子直接问,自己也只得直说:“是啊,师兄想训练一支如同西夷人一样的火器军队,所以这次南下,不仅是买炮和请工匠。
还想请一批西夷的军官去帮师兄训练一下登来的军队,只是现在濠境不去了,那教官就没地方可请了。”
程风笑了:“这不就巧了吗?旧港的护卫队就是全火器队伍,那是训练方法和训练技巧都比西夷人的高。要不你请教官训练军队之事,也旧港也能帮你解决如何?
我们这里有不少在海军学院读书的学生,他们已经学了好几年的海陆作战基础知识,不少的人也参加过很多次的实战,他们精通海战与陆战训练之法,若你需要,便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人去登州当教官。”
孙元化眼睛一亮,若真能如此,那可就一举两得了。他急忙问道:“当真?不知费用几何?”
程风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费用好说,肯定比你去濠境请便宜得多。只是有一个要求,就是他们到登州去当教官,你不能让他们下跪。
无论是你还是其他的官员,他们不跪任何人,如果师兄能答应这一条,你的教官团队,绝对没有问题。”
孙元化大喜,当下便和程风等人敲定了教官的人选与相关事宜。
至此,孙元化此次南下收获满满,既买到了优质的火炮,又解决了军队训练教官的问题。
已经敲定了所有的事,孙元化也不着急了,便提出来想到旧港的一些地方去参观参观。
苏禄郡主欣然应允,安排了专人陪同孙元化一行登上了南日岛,带着他们参观了南日岛上的海关大厦和南日岛海军基地后,又带着他们到了基隆港参观。
他们先来到了基隆港的造船厂,只见一艘艘崭新的战船正在建造中,工匠们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
孙元化看着那些先进的造船工艺,也看到了和大明的福船广船以及西夷船完全不同的新式舰船,心中满是震撼。
接着,孙元化提出来想看一看匠作所是如何制造武器的?沈有容不敢直接答应,便说制造武器的地方比较特殊,需要提前申请,得到上面批准才能进去。
孙元化也没有强求,只等着沈有容往上打报告。在对机械厂做了一些安排之后,苏禄郡主批准了他们参观匠作所的要求。
在得到允许之后,沈有容把他们带到了生产火绳枪的车间,孙元化在这个生产车间里看,到了和大明火绳枪截然不同的新式火绳枪,
拿起一把新式火绳枪,仔细端详,对其性能赞不绝口,不过这火绳枪的性能再怎么优异,它始终是火绳枪。
除了在原材料上没有偷工减料,制作工艺上更加精良之外,并没有比大明现有的火绳枪先进多少,这才没有引起孙元化的高度关注。
最后,他们来到了海军学院,学生们正在进行紧张的训练,队列整齐,动作规范。
孙元化忍不住上前与学生们交流,询问训练的情况。学生们热情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还向他展示了一些独特的战术技巧。
参观结束后,孙元化感慨万千,他觉得旧港宣慰司的发展模式值得登莱学习借鉴。
此次旧港之行,不仅让他解决了火炮和教官的问题,更让他开阔了眼界,看到了大明海防的新希望。
带着满满的收获,孙元化踏上了返回登莱的路程。
目送孙元化的船队驶离港口,站在码头上的程风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即便是有了意外,就算那孔有德最终还是会造反,自己也敢借着他造反的这个契机,大心大胆的把他安排去建奴那边做卧底。
这样一来,孔有德最多就是带着火炮去投靠,那建奴最多就是得到一些老旧的火炮,再也不可能得到铸炮的工匠了。
不知不觉中,程风又在原历史的轨迹上提前把一个暂未发生的历史事件掐断了一条腿。
然而,就在孙元化的船队访问台北,程大少爷忙着把那些老旧的前装铜炮当宝贝一样卖给孙元化的这段时间,远在沃儿都司的曹金虎那里,也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