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孙元化的船队访问台北,程大少爷忙着把那些老旧的前装铜炮当宝贝一样卖给孙元化的这段时间,远在沃儿都司的曹金虎那里,也是热闹非凡。
经过大半年的维修,沃儿都司这座放弃了一百多年的,破旧不堪的城堡已经有了新的起色。
那些坍塌的城墙豁口已经修复了四成,最矮的地方也已经有六米高。
城里除了临时居住的那几座房屋之外,其他的残垣断壁全部推平,早已经堵塞了那两条穿越城区的河流被重新疏通,城市的六条主道路被扩宽到六十米。
这个城市道路看起来是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这里的煤炭和粘土资源非常的丰富,离城区又近,曹金虎大手一挥,围着粘土矿建了一百多座砖窑,
五百马匪俘虏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干了半年的时间,就把半座城市的砖全部烧制出来。
还有六百多俘虏在煤矿上哼哧哼哧地挖了半年的煤,现在城里的煤炭都堆得像座山一样高,足够让整个城市的百姓烧上三年。
住房建设的规格依然遵循大少的小区即堡垒的原则,一个小区依然能住三十六户人家。
进入秋天的时候,城里已经新建了两处军营,四十二处住宅小区,已经能安顿一千五百一十二户人家。
这大半年的时间,那些跟随程风进入草原的百姓,因为得到曹金虎的耕牛换粮食方案,前前后后从牧民的手里换来了两千多头的牛。
百姓全部用耕牛开荒,两千多头耕牛同时开耕,比在台湾开荒的速度快了数倍。
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开出来了五万多亩耕地,种下了玉米,土豆和红薯。
到了秋季的时候,获得了一次大的丰收,已经有了充足的种子。
秋收之后,紧接着又种了一茬。到了十月天气变冷,那玉米杆正好长到一人多高,绿油油的,正好砍下来储藏在地窖里作为青饲料。
而这个时候的土豆也长到了乒乓球大小,而红薯也有鸡蛋这么大,虽说没到成熟期,收了同样可以当饭吃。
这就是红薯和土豆的好处,它的果实只要长出来就能当粮食,不一定非要到成熟期,不像小麦和稻谷,不到成熟期收割什么都收不到。
沃儿都司这里虽说不能种两季,但种一季半是没问题的。
这不,百姓们正在兴高采烈的把那绿油油的红薯秧收集起来,藏进地窖里,那绿油油的红薯叶子都够吃一段时间了。
那土豆挖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长得像小汤圆似的很是逗人喜欢。那土豆秧也是绿油油的,可惜那东西有毒,不能给牛马吃,只能收集起来,堆在一起沤粪。
百姓们高兴了,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种半季的庄稼,虽然果实小了点,但也是实实在在可以食用的粮食,这半季收上来的土豆和红薯足够全座城市的百姓吃一个冬天了。
……
而那些蒙古族牧民也按照曹金虎的要求,在指定的各部落区域播撒优质草种,蒙古人比较狂野,每天带着种子出去边放牧边撒,小半年就撒下了十几万亩草种,
这都到了秋天,草原上还是一片生机勃勃。那些优质草种长成了茂密的牧草,全都是一人多高,原本低矮的草地变成了草林。
那粗壮的牧草鲜嫩多汁,还带有甜味,不但口感好,而且特能长,不到一个月就能长出一人多高,那牛羊根本就吃不过来。
为了不浪费这些牧草,牧民们在汉人的指导下,在自己的牧场上建起来一个一个的地窖,把那一茬一茬长起来的收草割掉切段,堆到地窖里发酵。
经过夏秋两季,牧草已经装满了十几座地窖,整个冬天,牧民们再也不会担心牛羊缺少吃的。
按理说为牛羊储存了这么多的饲料,粮食盐巴也不短缺,自打跟着这个曹小将军后,牧民们手里的铁锅,铁镰刀铁锄头等铁器也多了,这样的生活,牧民们应该是幸福感满满。
然而老扎木看着那装满了牧草的地窖和那肥壮的牛羊,却在这里忧心忡忡。
老札木看着自己部落的这一切,用袖子擦着眼泪,轻轻的叹息:“这冬季马上就要来了,那些大部落就要转场过来这里过冬,自己的部落难道就要放弃这已经准备好的过冬牧草,把这地腾出来让给他们吗?”
老扎木心里不甘,自己的部落实在太小,所有青壮加起来也就几十人,根本不可能和大部落对抗。
老扎木唉声叹气了好久,才想起来去找其他的小部落问问,他们要不要转场看地方?
老扎木先去了离自己部落最近的小部落,部落里的人同样满脸愁容。大家一合计,都不想把这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过冬之地让出去。可几个小部落加起来,青壮也不过几百人,面对大部落依旧没有胜算。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突然有人想到了曹金虎:“我们想要在大部落到本时没有立锥之地,少不得曹小将军的庇护。
曹小将军平日里待我们不薄,我们不如去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说我们必须转场给大部落腾地方,那我们就转。”
众人觉得这是个办法,便推举老扎木带头,几个部落的首领一起去见曹金虎。
老扎木心情异常忐忑,他着十几个部落首领走进了古老的开平城。这座城市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半年前这里还是破墙倒壁的,被一群马匪占据。
现在这城市已经是旧貌换了新颜,整洁的街道,统一的房屋。街道上的喧嚣人群,那一阵阵的笑声,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轻松。
来到城中心的管委会,看着站在大门口的两位哨兵,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管委会大门口,正在站岗的两名护卫,看见十几个蒙古人朝自己走来,带头的那老头还认识,正是扎木部落的首领,两人赶紧立正,对着老头行了个军礼:“扎木大爷好。”
“两位军爷好。老扎木是来找曹小将军的,曹小将军可在衙中?”老扎木带着一众蒙古汉子,赶紧把右手往左肩上一搭躬身弯腰给两位护卫回礼。
这里的士兵会给老百姓敬礼,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汉人都一样,老扎木他们也是见过几十次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礼貌。
护卫带着微笑回答:“在的,曹队长在的,扎木大爷,要不要我们带你进去?”
老扎木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扎木认得路,自己进去就行。”
行营里,士兵们来来往往,忙碌而有序。老扎木来到办公区,曹金虎的办公室前,让其他的首领先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走到曹金虎的办公室前,轻轻的敲了一下打开的门。
曹金虎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查看着地图,听见有人敲门,头也没抬,直接喊了一句:“请进!”
听到里面说“请进。”老扎木这才跨进了门槛,走到曹金虎面前,对着曹金虎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曹小将军,老扎木有事,想向你想向你请教。”
曹金虎抬起头,一看是老扎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忙站起身来:“是扎木大爷啊,快快请坐。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里来串门?”
老扎木坐下,然后说道:“曹小将军,老扎木最近有一件烦心事,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们几个头领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来找小将军讨个主意。”
曹金虎看着满脸愁容的老头,心里好奇,到底是啥烦心事把老头愁成这样?抬头看看门外,还站着十几个蒙古汉子。
知道他们来找自己,事情怕是不小,便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坐在了老头的对面。
又对外面的一群人喊道:“几位大叔,你们一起进来吧,来里面坐着说,到底啥烦心的事?看吧各位大爷都愁的,那眉头都能夹死一只大雁。”
十几个蒙古汉子,这才推推搡搡的走进办公室,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老扎木这才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详细讲述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事件的起因、经过和可能的后果。
“曹小将军,像我们这些小部落,青壮少实力弱,平日里饱受大部落的欺凌,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是大部落冬季留着过冬的地方。
平日里我们人少,牛羊也少,在这里放放牧他们也不管,但到了冬季,这地方就得腾出来给他们过冬。
要是在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开始向北迁徙,到阴山下去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熬冬,熬过去了,明年再回来,熬不过去,全部落都死在那里。
今年我们在这里种了那么好的牧草,又挖了这么多的地窖,还储藏了这么多的牧草,我们真的不想再把这地方让出来。
可是我们这些部落都比较弱小,如果过冬的大部落来到这里,看见我们还没走,肯定会把我们青壮都杀了,然后抢了我们的妇孺和牛羊。
老扎木想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今日就来想问问曹小将军,能不能给我们拿个主意。”
曹金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扎木的叙述,等到老头把事情都叙述清楚了,这才问:“你们所说的这个大部落叫什么部落?有多少人?”
老扎木皱着眉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道:“这个大部落叫达拉特部,首领叫合林台吉,他们部落青壮有三千多人,加上老人孩子,得有一万多人。”
“三千多青壮?这么说来,他们只有三千多骑兵,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曹金虎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又问:“他们往年转场过来,一般什么时候到?”
老扎木道:“快了,按照往年的时间,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该到了。”
曹金虎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坚定地说:“各位放心,我家少爷既然让我带着你们在此安居乐业,就不会让大部落来欺负你们。
从我们来到这里那天开始,这里就不属于任何部落属,草原只属于国家,属于所有的牧民。
大家辛辛苦苦在这里建设了一年,我不会让你们白白让出这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过冬之地。
你们现在每家每户在城里都是房子的,你们先把老人女人和孩子搬到城里面来,让他们在城里安心过冬,只留青壮在外面放牧,这个沃儿都司城有我们在,别说一支万人的部落,就是那林丹汗来了,那也不成。
你们只管安心的放牧,等那支部落来了,咱们先和他们谈。反正咱们这里的空地多,大家撒了新牧草的牧场也有很多是空着的,那成片的牧草都没有收割。
现在咱们正是最缺人手的时候,这一万多人的部落来得正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强谈。
反正他们来了就不用走了,首领不愿意,咱们就帮他们换首领,青壮不愿意,咱们就帮他们换青壮。”
一众蒙古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老扎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曹小将军,这……这是真的?他们要是非要来抢夺我们的牛羊,你们真的会帮我们把他们打回去?”
曹金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是真的,但我们不是要把他们打跑,我们是要想办法,让他们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干活,毕竟咱们这里的人口实在太少了。”
老扎木眼眶泛红,激动地跪了下来:“曹小将军,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呐!”周围的牧民们也纷纷跪地,感恩不已。
曹金虎笑着扶起众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咱们就齐心协力,过个安稳的冬天。”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希望的笑容,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曹金虎看见大家脸上的愁容,瞬间便消失不见,又提醒道:“各位首领,我们少爷说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虽说我们并不怕他们,但是老话说得好,小心撑得万年船,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你们各部落还是要在驻地周围筑起简易的防御工事,多安排了人手在部落周边五十里范围巡逻警戒,一旦发现大部落的踪迹,咱们先把牛羊赶到城里来,然后再找人去和他们谈。
咱们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沃儿都司不是以前那样没人管的地方,现在这里有了政府,沃儿都司如今有自己的规矩,绝不允许以强凌弱,谁若破坏,我绝不轻饶!”
众首领听了曹金虎的话,纷纷点头称是。老扎木代表众人说道:“曹小将军放心,我们回去就照您说的办。”
说罢,众人便告辞离去,回去就开始把家里值钱的财产粮食全部搬进了城里的家里,又组织起青壮开始四处安排巡逻。
半个月后,达拉特部的人马果然来了。他们远远望见那些已经枯黄的,一人多高的草,满眼的都是不可思议。
“我的长生天哪,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还是我们那过冬的地方吗?这里的野草什么时候能长这么高了?看来今年的冬天,我们的牛羊有麻烦了。”
合林台吉看着长成片的枯草,一人多高的枯草杆,马群到了里面都看不见,这着实有些吓人。
合林台吉感觉到了不一样,对沃儿都司这片草原生出疑惑。
“来人,派出探马去看看这一片是怎么回事,查一查那些枯草能不能喂牛马。
再派人到古城去找那些马匪,问问他们这一年的情况,这一人多高的草是哪来的?”
探马很快回报,说这片草原上的那些小部落,今年并没有提前离开,反还筑起了防御工事,而且营地内似乎有汉人军队驻守。
合林台吉皱起眉头,汉人军队?这可是从瓦剌部的也先汗到北京去朝圣之后从未有过的情况。
与此同时,派去古城的人也带回消息,说那马匪早已被剿灭,如今这里有了官府,有一个姓曹的将军在那里驻守。
据那些小部落的人说,这一片现在已经有了规矩,朝廷派了大军在这里驻守,不允许以强凌弱了,以后他们也不准备游牧了,准备学习汉人,也在这里定居,培养自己的牧场。
“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以为有汉人撑腰,就可以不守草原的规矩了,每年都要遵守的规矩,他们这是忘了吗?
有大明的军队撑腰,这些小部落就敢不把我这个台吉放在眼里?”
合林台吉很是生气,如果搁以前,大明敢派军队在这里驻守,他早就带人冲过去把大明军队赶走。
在把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小部落里的男人全都杀死,把他们的女人和小孩全部吞并了。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去年他部落的一些青壮也跟着大金的黄台吉到明朝的地方去浪过一圈。
结果没有抢回多少东西,人员却损失惨重,三百多人进了大明,最后就剩五六十人回来,还个个带伤,把他心疼的差点差点见了长生天。
现在听说那里有明朝的军队驻扎,他不敢掉以轻心,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先派使者去和朝廷谈谈。
使者来到开平城,见到曹金虎后说明了来意。曹金虎微笑着接待了使者,对他说道:“你去告诉合林台吉,如今的沃儿都司已不同往日,再也不是那个没人管的法外之地。
现在这里有了官府,有了法律,大家住在这里就是一家人,没有必要打打杀杀的。再说了,打打杀杀也是违法的,是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若你们愿意留下,和我们一同发展,我们有良好的牧场,还有布匹,粮食,盐巴等后勤补给,大家都不会饿饭。
这片草原的资源大家也可共享,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我们同样会给你们规划固定的牧场,让你们种上优良的牧草,从此再也不用担心牛羊到了冬天没吃的。
当然了,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太麻烦,还想像往年一样,上门打草谷,那可别怪我不客气,杀人我们才是专业的。”
曹金虎说了好多的话,可那使者居然没听懂,好像他的记性不错,虽然听不懂,但原话他全都记住了,回去后,将曹金虎的话转达给合林台吉。
合林台吉闻言大怒,大骂明狗欺人太甚,盛怒之下的合林下达了命令,全部青壮开始集结,准备强行攻打开平城。
合林台吉带着他的三千青壮一路杀气腾腾的直奔开平城,原以为开平城会城门紧闭,大明的军队会依城而守。
毕竟在他们的传统印象中,大明的军队就会守城,很少有军队敢在城外会战的。
可没想到,当合林台吉带着骑兵冲到城外十里,便看见了城外已经有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在那里列队等候。
合林台吉勒住马,眼中满是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朝的军队敢在城外野战的。更让何林台吉感到惊讶的是,对面队伍全部都是毛头小伙。
不到两千人的队伍,个个精神抖擞,那眼神都杀气腾腾的。为首的几员将领都年轻的过分,看上去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的。
合林台吉总感觉对面的人马好像有哪里不对,看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在对面的人马里看见大明军队那红的亮眼的鸳鸯战袄。
“对面不是明朝的军队?”合林台吉被搞迷糊了,对面的人马穿着统一,行动也整齐划一,一看就训练有素,绝对不是马匪可比。
但他们又没穿大明的火红战袄,很明显不是明朝的军队,那他们是哪里来的?
正当合林台吉疑惑之时,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对面这支队伍竟然没有一个穿铠甲的,别说是铁甲,竟然连穿皮甲的都没有。
更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不但没有穿甲的,竟然还没有长枪兵和盾牌兵,明军常用的三眼铳也看不到。
合林台吉正满心疑惑,只见对面队伍中一人策马而出,距离自己军阵一百五十步之外高声道:“合林台吉,我们老大让我来提醒你一句,这打仗是会死人的,你们部落的青壮本来就少,死一个就少一个,你确定你死的起人。
我们将军劝你莫要冲动,想想你这些青壮背后的家庭,他们战死了,他们的父母妻儿谁来养?他们的牛羊马匹谁来放?
我们并非你们所知道的明军,我们的杀伤力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强上几百倍,你若执意进攻,我们不会客气,只是你这三千青壮怕是都活不了。”
合林台吉冷哼一声:“你们这衣甲全无的队伍,就想打赢我勇敢的蒙古勇士,就凭你们腰上的那把腰刀吗?”
那小将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喊道:“合林台吉,要战胜你们,我们连腰刀都不用,今年三月的时候,在长城脚下,那建州的黄台吉和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我们也劝了他,别和我们动手,可他不听。
结果他的五千白甲兵,连我们的长啥样都没看到,三百步外,一瞬间飞灰烟灭,你认为你的骑兵比黄台吉的十万骑兵强多少?
我们五百人就能杀光建州的五千白甲兵,你这才三千人,就想和我们两千人试试武力?
我们再次提醒你,论杀人,我们才是专业的快。你若此刻退兵,咱们还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如何管理经营好这片草原。
你若执意进攻,休怪我们不客气!我敢保证,只要你敢下令进攻,一炷香后,你的部落就会变成一个没有青壮的小部落。”
合林台吉心中一震,三月长城脚下那一战他也有所耳闻,黄台吉惨败的消息让他忌惮,好在部落里还有几十个从长城内回来的部众,合林台吉觉得应该找他们来问问。
合林台吉立刻命人将那几十个从长城内逃回来的部众叫到面前答话。
说起入关抢劫的事情,那些部众全都心有余悸,可是谁也描绘不清楚入关后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后还是那位带队的小队长说:“回台吉话,说实在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长啥样?更不知道他们是用的什么武器来杀人,我们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是在北京城外。
他们住在一个小庄子里,我们看着庄子外围着有好多的马车,大车上全都装着东西,那庄子里还有好多的小女人。
那些大部落的人便想进去抢,因为我们部落小,去的人又少,这种入庄抢劫的时会就轮不到我们,所以我们所有的人便被留在了外面看望风。
可万万没想到,那庄子外面被红色的绳子圈了取来。也不知道那圈里有些什么,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就在庄子外二三百步远的地方就全部被炸死,到死都不知道敌人长啥样,好在他们瞧不上我们,没让我们跟着进去抢,我们才没有死在那里。
后来听说那大金也派了人去夜袭,结果去的人全都死在那里。再后来就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在长城脚下被他们堵住。
好在对方的首领不喜欢杀人,便和黄台吉打了个约定,大金出动五千白甲兵,对方出动五百女兵,双方在战场上决战,谁赢了,那些抢来的人口,粮食财物就归谁。”
说起三月长城脚下的惨烈战况,这些幸存下来的人脸色就有些惨白。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结果我们依然没有看清楚,对方到底是用的啥武器,对面的那些女兵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那五千白甲兵刚刚列好阵开始冲锋,就有东西拖出长长的火尾巴冲到天上去。
那些东西上了天,又从天上哗哗的往下掉,也就二三十个呼吸间,五千白甲兵就全部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炸死。
最后,大家抢了五六个月的粮食和金银,全部都被对方拿走了,就给黄台吉留下了一些粮食。
那些抢来的奴隶是一个也没有带走,全被对面得了去。当时我们的人马还有七万来人,黄台吉愣是没敢动。”
合林台吉听后,心里有些打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如果这些家伙说的是真的,自己的三千青壮根本没有胜算。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退缩,再加上自己的部众,把三月的战场描述得实在是太玄幻,就像神话故事一样,他还是有些不信的。
自己三千人对上对方两千人,一仗没有打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走实在是太丢脸。
和林台吉觉得,如果不打一战就跑,这脸实在是丢不起,吼道:“虽然你们说了跟神话故事一样,但是老子没见过还是有些不信的。
再说了,对面到底是不是那帮人,你们也确定不了,到底是不是他们?总是要试过了才知道。
如果一仗没打,咱们就灰溜溜的降了,今后咱们达拉特部就没脸在草原上混了。”
那些部众都有些急了,纷纷出口气劝阻:“台吉,我们还是要小心啊,如真是那些人,咱们真的打不过,三千人都不够他们杀的。”
合林台吉想了想,这才对那小将说道:“这里面原是我们的牧场,我们来了理应归还我们。但是你们站着不让,那我们只能按照草原的规矩打上一仗。
我们赢了你们离开,你们赢了我们离开,对面的将军,你们可敢?”
那小将听了,哈哈一笑:“这个比试没问题,我们应下了,是单人对决还是组队冲锋你们说了算。
不过结果须要改一下,你们赢了,我们马上收拾行李离开这里,从此不再踏上草原一步。
但是你们输了,我们不需要你们离开这里,我们要你们全部落臣服于我们,从此是我们的调遣,合林台吉可敢应战?”
和林台吉没想到对方竟提出如此条件,这是想把自己的整个部落都吞并啊。心中有些犹豫,但面上却丝毫不露怯色,冷笑一声道:“好,老子就应战!老子选组队冲锋,三千人全上,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那小将点点头:“那行,我们就在这里见个真章,希望你不要后悔。”
“放心吧,老子是草原上的雄鹰,做出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后悔。”说罢,他大手一挥,开始部署作战计划,部众们虽心中担忧,但见台吉如此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迎战。
那小将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转身回营传达指令。
合林台吉万万没想到,这支汉人的队伍竟然很仁义,可能是怕他们的骑兵冲锋距离不够长,竟然主动向后退了三百步之遥。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汉人是往后退了三百步,可在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却留下了几排小铁盒子。
那些不起眼的小盒子被隐藏在了草丛中,就算是走到了面前都未必看得出来。
不一会儿,双方列阵完毕,战鼓开始擂动,草原上的汉子不读书也不看报,那眼睛保护的特别好。
虽然双方距离足有八百步以上,但那眼睛亮得如同雄鹰一样的和林台吉还是看到了对方从后背上取下来的火铳。
“呵呵,这些明狗,竟然想用火铳战胜我们勇敢的蒙古勇士,难道他们不知道让我们近了身,他们全都得死。”
敌人不过区区两千人不到,还全部用的火铳,这就意味着他们只有放一次铳的机会,只要自己一个冲锋,就算能放到自己这边五六百人,他们全都得死。
这一下合林台吉放心了,就凭双方用的武器,就没有什么可比性,这一战自己都赢定了。
合林台吉信心大增,缓缓拔出自己的腰刀,高高举起,喊一声:“达拉特部的勇士们,为了部落,冲上去杀光他们,冲啊!”
随着一声令下,那沉闷的牛角号声响起。合林台吉一马当先,率领部众如猛虎般冲向对方阵营。
这合林台吉不单是草原上的雄鹰,它也是草原上的狐狸,亲自带队冲出百来步后,很自然地放慢了马速,任凭身边的勇士呼啸而过。
三千骑兵如潮水般向对面涌去,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冲锋的路程已经过半。
对面的小将确实不慌不忙,轻轻一挥手,随着一连串的巨响,荒无人迹的草丛中,闪出了火花,无数弹丸如雨点般射向骑兵。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们纷纷落马。
而后面冲锋的战马从未听过如此吓人的巨响,顿时惊的狂暴乱跳,四散而逃,无数的骑兵被甩下战马,遭到其他战马的踩踏,战场上传来了无比凄惨的惨叫声。
紧跟其后的合林台吉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万万没想到,汉人竟然在草丛中藏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心中后悔不已,想要下令撤退,却已来不及。
此时,他才真正相信了部众们之前的话,心中懊悔不已,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合林台吉绝望极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左右两翼包抄的骑兵,希望他们能够给这些汉人一个打击。
虽然汉人的武器很神秘,但被前后夹击,最少能引起混乱,只要有机会冲进对方的阵营,双方就会陷入了一场混战,勇敢的蒙古骑士凭借着马术的精湛,还是有希望赢得胜利。
然而,自己侧翼的骑兵冲进汉人的队伍他没有看到,汉人队伍混乱,他也没有看到,唯一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勇士在距离那些汉人最少一百五十步就遭到了汉人火铳的打击。
那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就如同一堵墙挡住了蒙古骑兵冲锋的道路,无数的蒙古勇士在那接连不断的火铳声中中弹落马。
“该死的,这些汉人的火铳为什么不用装填?还能打这么远?”合林台吉绝望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合林台吉这边的骑兵越来越少,已经不足千人。
可自己的骑士距离了汉人的队伍依然隔着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如同一道天堑,三千人倒下大半,竟然连一支箭都没有射到对方的面前。
合林台吉看着周围倒下的部众,眼中满是不甘和后悔,就在合林台吉几近绝望之时,突然,敌人后方烟尘大起,竟有一支蒙古的骑兵赶来。
合林台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以为是友军来救。可那骑兵到达战场后,并没有冲向汉人的军队,反而是从两翼把自己包围起来。
看来是那些小部落组织的队伍,这是前来给自己致命一击的。合林台吉悲愤交加,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要死在这里。
然而那些小部落的骑士只是把自己围了起来,并没有要冲进战场砍杀的意思。
此时,场上的火铳声,喊杀声已经停止,从汉人的队伍走出来几个蒙古人。
几人打马来到合林台吉的面前,朝合林行了一个蒙古的礼仪:“尊敬的合林台吉,曹小将军问你,是否还需要再打?如果你觉得还有必要打下去,曹小将军允许你重新整顿人马,再来战过。”
合林台吉看着这几个自己的同胞,又看看那些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的部众,长叹一声,心中明白,自己的部落从此将易主。
自知无力回天,扔掉手中的刀,单膝跪地,眼中满是屈辱与无奈:“我们输了,草原上的雄鹰说话算数,我愿率部臣服,从此草原上再无达拉特部。”
那蒙古同胞微微一笑,道:“这便对了,原来如此,那就随我们去拜见曹小将军。合林台吉,你也别不要懊悔。
今后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因为你的决定,你的部众从此过上了不再挨冻受饿的生活。”
合林台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只认为这是成王败寇罢了,从今以后,自己和整个部落都将成为汉人的奴隶,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庆幸的?
望着那片曾经属于自己的牧场,取下自己的头盔和配刀,平端在胸前,一步步的走向前面的汉人队伍。
每一步都走的五味杂陈,心里都在滴着血,就因为自己的错误决策,没有把对方的告诫当成一回事,使得部落里的勇士伤亡过半,而自己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没有摸到。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如今没有了保护部落的青壮,达拉特部只能向命运低头,把自己交给更加强大的汉人,从此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