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她们也只能无奈地叹着气,跟着李卿落掉头离开。
雀儿:“姑娘一定很伤心,也很失望吧。南屏郡主真糊涂,大梁这么眼巴巴地将她送过去,就算她是大梁公主,西域皇庭也根本不可能会重视她。”
“她这简直就是自跳火坑啊!”
郑嬷嬷也叹气道:“对啊。送亲的队伍和陪嫁都没了,她就这么过去,皇庭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奚落她呢。”
“她怕是有些苦头要吃了。”
二人也不敢多说,怕李卿落本就心酸愤怒,待会儿更是彻底气不过。
自始至终,李卿落都没再回头。
一边三十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另一边背道而驰的两人越发显得孤寂可怜。
等李卿落都已经彻底走远成了两个黑点了,远处的南屏还在依依不舍的望着她。
崔七郎终有不忍地上前来,提醒她:“殿下,您还可以后悔。”
“我看,瑶光县主对您到是真心爱护的。”
南屏横着手臂擦掉眼泪。
“行了。”
“我都已经伤透她的心了,现在回去算什么?让落儿姐姐白生气一场吗?”
“走吧,先前我私底下找到海丽耶王后帮我已寻回了大半的嫁妆,她也会派人接下来再将咱们顺利送去哈拉城的。”
“我这趟出来,就是想好好和落儿姐姐告别,再好好送她一程的。”
“事不宜迟,我们也该继续出发了。”
崔七郎迟疑了一下,而后才又缓缓问道:“海丽耶王后会答应帮你,是因为她要安插自己的人手去哈拉城,你可想好以后如果东窗事发,你要如何应付?”
南屏:“能不能活到以后都是未知,何必担心那么长远的事情?”
崔七郎:“公主一定会长命百岁,福寿无疆。”
南屏一声冷呵:“何必呢,崔七郎?”
“如此虚情假意,只会令我恶心。”
“先前在山洞里我还愿意骗骗自己,毕竟你舍身真的救了几次,我也甚为感激。”
“但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此次亲自送我前来西域和亲,并非是心中对我南屏有何不舍或是担心。”
“你为的,仍是你的崔家,还有……你嫡亲的妹妹崔十三娘吧?”
“当初钟家谋反,被株连九族。当今太子也就是本宫从前的三皇叔的先王妃,她就是钟家嫡女。”
“虽然她因为已经是皇家儿媳免受牵连,但最后她还是一根白绫将自己吊死在了房中。”
“三皇叔哭得伤心欲绝,带着世子几度昏厥。”
“被封太子后,太子妃的位置就一直悬空,直到近来我才听闻了一些消息。”
“崔十三娘,便是太子妃的人选吧?”
“你送我和亲,亲自护送我顺利到达哈拉城,崔十三娘就能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
“从此以后你们崔家才能更上一步青云,也能在段氏王朝留下你们的血脉,也能在皇储之事上正大光明地争一争了。”
“真相,就是如此。”
“我骗骗自己开心,就真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这世上除了落儿姐姐,已经无人再真心护我。”
“爹爹还有弟弟,也更爱母亲。”
“母亲则更爱权势。”
“而你,无论是为了崔家,还是因为我母亲和太子相争对立的缘故,也不可能真心为我,哪怕只是一次。”
“既然选择继续前往哈拉城,我便不会再骗自己的。”
崔七郎随着她的话,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最后甚至白成了一张纸。
“原来你都知道了,其实我……”
他眼眶泛红的抬头,看向她的瞬间眼里好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想起身上的重担,想起嫡亲的妹妹。
他崔七郎的一切和崔家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南屏根本没有再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或是再说出什么话来。
自两日前,他私下里找到她问,何时再前往哈拉城时,她对崔七郎的一颗心就彻底死了。
她不会再自欺欺人。
“我只是为了我阿娘。”
“就当报答她的生养之恩,若能随了她的意,我这条命也值了。”
说完南屏便缓缓戴上面纱再次调转马头,朝着鹰城的方向‘驾’的一声快速疾驰飞奔而去。
崔七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胸口猛地狠狠一股刺痛。
紧接着便是一股无法驱散也无法压抑的窒息。
他一把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痛,正如山海一般向她狠狠袭来。
崔七郎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突然畏惧,自己可能即将彻底逝去那个小姑娘。
那个明媚而又活泼的南屏小郡主,那个总是绕在他身边用一双炽热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女娘。
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真正的南屏好似已经彻底消失了。
被他们这群人血淋淋地剥了皮,变成了如今这个无人疼爱,都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弃儿。
而她自己心底明明清楚一切,却让人用一颗大爱之心,维护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体面。
可是,谁又真正心疼过她?
他崔七郎好像终于有了心疼的感觉,然而这一切,却都早已迟了……
已经离开鹰王城好几日了,李卿落的心情一直不见好起来。
雀儿和郑嬷嬷都急得火烧眉毛,怕再这么下去对李卿落的身子大有影响。
于是她们二人私底下找到杀字们,让他们想法都姑娘开心。
这可把杀字们都给难为坏了。
让他们杀人可以,逗乐子,这可是他们这辈子都没干过的蠢事啊。
一群杀字像傻子一样面面相觑。
最后杀一憋了半天说:“我给姑娘耍套刀法吧!”
杀五:“我、我、我我我,我会抛火球!”
杀六:“那我翻跟头?”
杀二:“打拳如何?”
杀十六:“实在不行,我们几个互搏给姑娘看?”
雀儿气得直翻白眼:“你们怎么不群殴算了!”
“一群榆木疙瘩!”
就在雀儿气的鼻孔直冒粗气,一旁传来另一道声音:“我来如何?”
雀儿转头就看见追雨正抱捡站在一旁。
显然,他已经来了很久了。
雀儿还没说话,郑嬷嬷抢先问道:“追雨郎君打算怎么哄姑娘?”
追雨:“很简单,耍点小把戏。”
追雨还真的会点把戏。
翻手变出一条兔子来,这不止把李卿落给惊讶到了,一旁的雀儿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
接着他翻手又变出一只鸽子来,还是一只信鸽。
“姑娘,殿下来信,你开不开心?”
李卿落当然开心。
她赶紧抱过信鸽,将信鸽腿上的纸条取了下来。
“路途遥远,一路换了至少五只信鸽,总算不负所望将殿下对您的关心送达。”
“姑娘待会儿可不能将它烤了吃。”
李卿落笑着摇头:“知道了,下去吧。”
李卿落总算笑了,暗地里都在偷看的大家总算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追雨抱着兔子起身,雀儿实在忍不住,好奇地追过来问道:“你这兔子到底怎么变出来的?”
“它是真的吗?”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追雨顿下脚步。
神情寻常地看向雀儿:“你想摸吗?”
雀儿还有点不自在:“我、我可以吗?”
追雨:“当然可以。”
他将兔子送到雀儿面前,“其实就是哄姑娘的小把戏,先前我就在旁边的树林里捉到的。”
他们这两日就已经离开了沙漠,已经到了有草有水,有山有河的地方。
所以能捉到兔子,也并不奇怪。
雀儿见他神情如寻常人那般对自己,也就大着胆子摸了摸兔子耳朵。
“好软啊……”
这边二人久违得如从前那般寻常地相处着,另一边的杀三却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等雀儿高高兴兴来找他时,他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了?”
“咱们才哄好了姑娘,该不会还要来哄你吧?”
杀三还嘴硬:“我、我当然没事。”
雀儿眯眼:“虽然你寻常就不爱笑,但可别想骗我!”
“快说,再不说我可走了。”
杀三见她真的转身,赶紧伸手拉住她:“别……别,雀儿。”
“我,我就是……”
“要不,你还是回到追雨身边去吧?”
“他身份地位比我高,又比我聪明,还知道如何制作爆破的火药……还,还会逗姑娘开心,也会逗你开心。”
“可能你寻常都没注意,他每次说话,你总会看他……”
“他比我更配得上你。”
“雀儿,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我可以像从前那般就只是注视着你,只要你过得更好,更开心……”
杀三话还没说完,雀儿已经抬手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当我是什么?”
“物件吗?”
“可以被让来让去,你想让我和你好我就和你好,你想将我再让出去,我就得出去是不是?”
“是,他是比你聪明,也比你更有本领。人也激灵。但我和他早就已经过去,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放下了吗?”
“我会大大方方与他说话,看他行事,是因为我们都已经不再心存芥蒂。”
“杀三,我只说最后一次。”
“如果你再说这种蠢话,我可以不再要你!”
“我雀儿大不了以后一辈子谁也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