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
汴京城内灯火通明,尤其是热闹的街市,还有不少人出门闲逛赏月。
温子绩跟昼吟两人,不觉间走到了城东。
经过飞花阁时还一阵恍惚,她好似一直就在小院同妹妹长大,从未有过挂牌的日子一般,连主楼构造都记不清楚了。
跟温子绩说,对方还笑道:“你呀,怕上辈子行善积德,有运道在身!”
“为什么?”
“你想想,可受过什么罪?”
“不曾。”
“听底下人说,全楼东街也找不出一个利落脱身的姑娘。”
“那个,我会还的。”昼吟小声嘟囔道,“不是打了欠条!”
“我不是说那件事。”怕对方以为他介意出了赎身银子,温子绩连忙解释,他巴不得昼吟不想起欠条的事。
两人要欠一辈子,这样才好不分离。
“能有今日,少不得任何一人帮助,所以才有些感伤,做不得什么回馈。”
“不,别这么想!”
“可至今还不知妹妹身在何处。”昼吟抬眼望向皇宫方向。
温子绩帮她打探了,可这些后宫之事他们也没有个准信,尤其新帝不按常理出牌。只大致晓得,弥夜失踪时宫里确实进了宫女太监,倒没听闻新纳了谁做后妃。
不过,
弥夜的身份,即便是真被皇帝藏着,也不能正经宣扬开。
如同高官不敢踏足烟花之地,皇帝也并未自由到能接触。
所以,
查不到才更证明此事有可能。
若妹妹真过上好日子,昼吟也不必哀愁。
“我想去问妈妈。”
“不可!”温子绩阻止,“别再被缠上,不是都听说了,前阵子盼兰将弥夜销籍时,还补了好大一笔银子出去。”
“可!”
“万一她见你气色好,生了歹心怎么办呀!”温子绩抓着昼吟肩膀认真道,“我,身边只有你。”
“嘁!竟会说好听的,明明叔伯姨母、表兄弟姐妹一堆!”还总给昼吟制造困难,烦不胜烦。
“这不是见你也乐在其中,就留给你练手。”温子绩笑道,“毕竟将来做主母,少不得遇见更难对付的,就当预先演练。”
“哼。”
“别生气!等符兄回来,我去请他帮你找妹妹,可好?”
“符大人事忙,哪有空理你。”
“你别不信呀!。”
“就不。”
“......”
笑闹间,两人离开飞花阁。
而,
他们要找的人就倚在楼上,观赏着最新排演的舞曲。
自夏有米接手飞花阁以来,就在想如何运作。
直白地改换营生不太现实,但那逼良为娼的事情她也做不来。可无端施以恩惠又容易出乱子,这环境无法容忍圣母存在。
夏有米想到了挂牌那一日,虽是原文的光环,可双生之舞在看客心中,还是留有不小的份量。
也有单纯欣赏的。
此外,
还有楼中的姐妹表示向往,闲暇时拉着契合的伙伴一起练习。
这些原文描述之外的反馈,给了夏有米思路。
既然整个社会风气,都不允许被摆在台面上,那么衍生出来的便是个个都要有可观赏的技艺。
有从小培养也有半道出家。
越是高规格的地方越重视,不会糊弄给人看。
所以,
盘点飞花阁留下的人,除去年纪稍长的,准备退休的那一批。
大多都年轻适合表演。
她们生活中一大部分其实都被技艺占据,少部分才是卖弄色。
借由双生花离开,有些急出头的耐不住,见夏有米并未准备让她们直接顶上,便趁机让跑腿联系别的市妓馆,跳槽走了。
这是允许的,价钱比赎身要少得多,只要双方都愿意。因这几人离开,夏有米再次将人整合。
重点培养了三位年轻龟奴,都是识字机灵的,赋予管事身份,在许多事情上代替夏有米出面。
她的状态一直保持得很好。
也不知是哪个能说会道的,传出去说他们盼兰妈妈,可是赵大人以下身份都不伺候了。
合情合理也方便了夏有米。
消沉一段时间,将新荣正式招到身边,夏有米才在别家妈妈“刺激下”,重新打起精神。
先是业务分离。
从前她们附带管理的外室和培养私妓,早就因一段时间的不理会主动散了。
夏有米也没一一劝回来,只派人将院子规整,不是她们飞花阁的人都搬走,名下院子可不能白白给人吃住用。
要么,就交租,签下契书。
这个契书还得送去公证所,一些不愿出面的,便只能将人换走。愿意留下,便代表还算稳定,也认可她们的肃清之策。
等院子空出来,一些值得笼络之人便能入住,他们就像是员工,可以拖家带口在这地方定居。
还有教习老师,没有家自立女户的,夏有米也酌情让她们安顿。
所有人跟飞花阁的契书要重新签过。
因为涨了分成,也就没几人不高兴。
只是,
其中明确规定,她们飞花阁是正经营生,绝不支持留客人过夜。
若出现了,被强迫会受到飞花阁的保护,若非强迫是个人行为,跟所属场地没有关系。
若被乐营抓着,上交罚金跟要挨的板子也得她们自己出面承担。
具体的管理便分给了管事。
他们自有一套辨别的逻辑,基本不出错。就算出现模糊边界的,还有年年能还原出一个真相。
年年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行车记录仪。
它其实并没有在盯着谁看,但极近距离,例如飞花阁以内,能选定将某时段发生的事情记录。
没什么意外的便删除处理。
这还是因为夏有米换身份,年年太紧张所以时时观察异常,才忽然发现了升级,无意识影像。
等将里外都布置妥当,
夏有米就开始了重新推动飞花阁的营业。
先是将给双生花排舞的大前辈请了回来,她原本是看在昼吟和弥夜的身体条件,还有默契度,才愿给她们定制排出那场表演。
这次,
说实话人员参差不齐,她不是很情愿的。
可,实在给得太多了。
夏有米花着盼兰的钱,就跟玩一样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