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出了宝坤宫,就去看望钱昭媛。
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小九也是无心之失!你莫与之计较,到底是元后嫡子,皇上还是放在心上的。你还是好生休养身体,说不定日后还能再怀上龙嗣。”
贤妃这话意思很明白,皇上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形的孩子,处置已然长成的皇嗣。
若她一定要对着干,只怕会得罪皇上。
还不如放开心怀,忘了失子之痛。
钱昭媛眼泪像水一般哗哗地淌。
“多谢娘娘开解,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心还是生疼生疼的。”
“唉,”贤妃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情?
“大公主为了保小九,主动提出和亲波斯,想要处置小九,更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我岂敢怪罪九皇子?只能说是这个孩子没有福气!”
贤妃又安慰她一番,便告辞离开。
回宫后,她的大宫人松月狐疑地问道:“娘娘,您何必参与皇后娘娘与昭媛娘娘的纠葛中?她们若因此反目,不是喜事一件?”
宫里谁不知道钱昭媛是王皇后的人?
贤妃美目中射出冷芒。
她已经输给王皇后一次。
绝不会再输第二次。
她们两人都是从皇上起事起,便跟在他身边的女人。
但皇上登基后,却让元后那个贱人成为了皇后。
元后去世后,她大意失荆州,让王皇后成了继后。
她咬牙蛰伏起来,就是为了把王皇后拉下马。
“哼,皇后,有什么了不起?她做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人来做了。”
当年,皇上属意的继后人选是齐妃。
圣旨拟定还没颁下,齐妃宫中就发生巫蛊之事,折在了冷宫。
要说里面没有王皇后的手笔,她可不信。
但那时朝纲初定,皇上明知其中有猫腻,还是把齐妃打入冷宫,贬了齐家。
让王皇后得了便宜。
贤妃气得绞着手中的帕子,她们三人当初同时伺候皇上,一个两个成了皇后,自己却成了最没能耐的那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也该轮到自己这边了。
只不过,眼下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松月静静地侍立一旁,以为贤妃不会开口时,贤妃目光落在手边的果盘上。
“松月啊,小九推了钱昭媛,王皇后为何不曾为他说过一句话?”
松月忡怔,还真是如此。
“因为,她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小九。”
而是宋谨央!!!
宋王的对手也不是小九,而是宋谨央。
上书房传来消息,说皇上近期有意无意,一直提到拉哇瓜。
她担心,皇上起了立皇太女之心。
一个小九算什么?
皇上从来不缺皇子,缺的是真正让他疼到心坎上的孩子。
贤妃恨得牙痒痒。
宋谨央,安分地嫁进武安侯府,不好吗?
非得折腾着认祖归宗。
难道不回皇室,皇上还能不暗地里帮衬着?
一个生于民间、长于乡野的大公主,还想与尊贵的皇子一争高下?
“娘娘,您不替大公主说几句话吗?兴许大公主能记您的好!”
贤妃嗤笑。
她才不在乎宋谨央的好。
面对宋谨央,她与王皇后的目标一致。
宋谨央,不能继续留在大乾。
“松月,你亲自出宫一趟,告诫宋王妃,见到大公主,发得恭恭敬敬,好生款待。”
贤妃话说得客气。
但松月却隐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
松月恭敬地行了一礼,疾步向殿外行去。
贤妃露出冷笑。
钱昭媛表面上是王皇后的人,但她野心大着呢,怎么可能永远臣服于王皇后。
自己今日特意试探一番,果然如她所料。
钱昭媛的目的也是宋谨央。
很好,有王皇后、钱昭媛出手,宋谨央这块绊脚石,一定能顺利铲除。
她悠然地吃起了水果,拉哇瓜的就是甜。
钱昭媛在贤妃离开后,立刻止住哭意,眼神冷漠,哪里还有半分悲伤?
突然,殿外传来宫人焦急的声音。
“八皇子,您不能进去,娘娘累了,正在歇觉。”
“你骗人!!我看到贤妃娘娘刚刚离开!”
“……”
“让他进来!”
钱昭媛沉着声吩咐。
不一会儿,八皇子冲了进来,就想往钱昭媛身上扑。
被奶嬷嬷一把扯住。
“八皇子,娘娘身子不适,可经不得你推撞。”
八皇子脸上写满舐犊之情,眼里满是焦急。
“母妃,小八早想来看您,但奴才们不让我来打扰您,您身子可安好?”
钱昭媛语气冷然。
“八皇子,你又忘了!你是皇子,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谨守皇家礼仪规范。你进来后,可行过礼了?”
钱昭媛的声音冷冰冰的,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淋到八皇子头上。
他手足无措地站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儿臣见过母妃,祝母妃万福金安!”
钱昭媛又瞪着他身侧的奶嬷嬷,便是一顿训斥。
“你这奴才,哪能由着皇子的性子?若还有下次,立刻赶出宫去。”
奶嬷嬷一惊,立刻跪下认错。
八皇子魂神俱惊,立刻求饶。
“母妃,求您不要赶走嬷嬷。”
嬷嬷是在这冰冷无情后宫的唯一安慰,他不能没有嬷嬷。
钱昭媛见八皇子惊慌失措的神色,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快感。
又狠狠地训了奶嬷嬷一顿,见八皇子眼中的光黯淡了,整个人垂头丧气。
这才让他们退下。
“娘娘,八皇子也是关心您啊!您切莫生气!”
伺候的宫人适时劝解。
“行了,你也下去吧。”
“是。”
八皇子来时生龙活虎,去时像霜打的茄子。
直到没人的地方,八皇子才拉住嬷嬷的手问道:“嬷嬷,母妃是不是不喜欢我?”
嬷嬷心痛如绞。
“怎么可能?只是娘娘刚刚失了小弟弟,所有才一时想不开。”
八皇子终于又恢复了些许生气。
看着这样的八皇子,嬷嬷的眼眶倏然泛了潮。
宋谨央正听着阿留八卦。
“殿下,听说宋王妃新得了一株绿菊,极为珍稀,连贤妃娘娘都赞叹不已。”
“绿菊?”
上一世,好像宋王妃也得了什么稀珍花卉,但她刚怀了老大崔瑜,所以便没能参加赏菊宴。
“听说整个江浙,只找到这一株,宋王妃好说歹说,原先的主人才把花让渡出来。”
宋谨央对花花草草并不感兴趣。
唯一能看上一眼的,大概也就是相国寺的竹林了。
她遗憾地叹口气,这一世自己怕是没理由再去抢那片林子了。
“行啊,这株绿菊如此珍贵,咱们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