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活扣”的光顺着王的红绳往地心蔓延的第三个月,王的遗迹突然剧烈震动,坛基的忆石裂开细纹,裂缝里渗出暗金色的光——那光硬得像淬了火的钢,落在地上竟砸出小坑,光里的结纹全是笔直的线条,没有一丝弧度。
“是岩心族的‘地脉结’!”时织长老的银丝探进裂缝,立刻被光弹了回来,“古籍说他们住在地核深处,结法比石族还硬,能锁住星球的内核,可一旦星球有异动,他们的结就会绷得更紧,不动松劲,反而会加剧震动。”
铁蛋的断齿齿轮滚到裂缝边,齿轮的断口被暗金光一照,竟“滋啦”冒起烟:“这结的能量太刚了!一点弯都没有!”
石粒把彩虹太阳拓片铺在裂缝上,拓片的光与暗金光碰撞,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他们的结……好像怕软的东西。”
水纹的歪结网兜晃了晃,网兜里的黑团突然焦躁地转圈,黑色的线缠成个硬邦邦的小球——那是它感受到危险时的样子。
震动越来越强,忆石上王的红绳被震得来回甩动,红绳上突然亮起块模糊的结痕:结身歪歪扭扭,线与线之间打了好几个多余的圈,像个刚学编结的孩子胡乱缠的。“是错错的第一个歪结!”水纹突然喊,“红绳在提醒我们,岩心族的硬结,需要歪结来软化!”小徒弟们跟着红绳的指引钻进裂缝,地脉的温度越来越高,四周的岩石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前方出现片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石钟乳,每个钟乳的尖端都嵌着个暗金色的结——正是岩心族的地脉结,结与结之间用金线相连,绷得像拉直的弓弦。
“擅闯地核者,死!”溶洞深处传来沉闷的吼声,群身披岩石铠甲的身影走了出来,他们的皮肤是暗金色的,手里握着石锤,锤柄上的结纹与钟乳上的一模一样,“我们的地脉结正锁住星球的‘乱脉’,你们的活扣光扰乱了能量,再不退,就别怪我们敲碎你们的软结!”
为首的岩心族战士“岩刚”举起石锤,锤上的地脉结发出强光,溶洞的地面裂开更多缝:“三百年前,就是个编歪结的家伙扰乱了地脉,让我们的先祖用了半族的能量才稳住!从那以后,我们只信硬结,不信歪门邪道!”
铁蛋突然想起错错的歪结痕:“你说的歪结,是不是打了三个多余的圈?结尾还留了个小尾巴?”
岩刚的动作猛地一顿,石锤差点脱手:“你怎么知道?”
溶洞的石墙上突然亮起投影,是红绳里的记忆——三百年前,错错的歪结意外掉进地核,确实扰乱了地脉,但也在乱脉最严重的地方留了个活扣,正是那个活扣,让岩心族的先祖找到了稳住地脉的新方法,只是他们羞于承认“歪结有用”,才把错错当成敌人。
“你们看!”水纹指着投影里的活扣,“错错的歪结不是捣乱,是在帮你们补硬结的缺口!就像现在,你们的地脉结绷得太紧,再不松劲,就会像拉断的弓弦一样崩裂!”
岩刚的石锤垂了下来,暗金色的脸上闪过丝动摇:“不可能……硬结才是王道,软结只会坏事。”童欢结的红绳突然飘进溶洞,错错的歪结痕在红绳上格外亮,飘到岩刚的石锤前。岩刚下意识想砸,可当石锤快要碰到歪结痕时,锤上的硬结突然发出“咔”的轻响,竟出现道细纹——那是硬结绷到极限的征兆。
“这是错错当年留的‘松劲结’。”铁蛋捡起块碎石,模仿歪结的样子在石上画,“你看,这三个圈不是多余的,是给能量留的缓冲带,结尾的小尾巴,能在硬结快断时释放压力。”
石粒把彩虹拓片贴在石墙上,拓片的光透过歪结痕,在硬结上投出彩色的影子:“硬结是骨头,歪结是筋,骨头没有筋牵着,怎么活动?”
水纹让黑团的黑线缠上地脉结的金线,黑色的线故意绕了几个歪圈,金线的紧绷感竟真的减轻了些:“你看,歪着绕,反而更牢。”
岩刚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挥了挥手,让族里的老族长出来。老族长的石铠甲上有块明显的凹痕,那是当年被错错的歪结活扣弹的:“其实……先祖在遗训里写过,‘硬结需软扣补’,只是我们怕被笑话‘靠歪结活命’,才把遗训藏了起来。”
他指着溶洞最深处的块巨石:“那里有个‘死结核’,是地脉最乱的地方,三百年前,错错的歪结活扣就嵌在那,我们一直不敢动,怕一动就前功尽弃。”死结核是块通体漆黑的岩石,表面布满崩裂的纹路,错错的歪结活扣就嵌在最中心,暗金色的地脉结金线死死勒着活扣,像要把它绞碎。童欢结的红绳飘到死结核前,错错的歪结痕与活扣重合,红绳突然发光,将小徒弟们的结都吸了过来:
铁蛋的断齿齿轮卡在金线与活扣之间,齿轮转动时,金线的紧绷度慢慢降低;
石粒的彩虹拓片贴在死结核上,彩色的光顺着裂纹渗透,黑色岩石竟透出点暖色;
水纹的歪结网兜罩住死结核,黑团的黑线顺着活扣的纹路缠绕,在硬结与歪结之间织出个新的过渡结。
“这是‘刚柔结’!”老族长的声音带着激动,“先祖梦里的结!硬结做骨,歪结做筋,红绳做血!”
岩刚举起石锤,这次不是砸,而是轻轻敲在刚柔结上,每敲一下,金线就松一分,活扣就张一分。当最后一道金线松开,死结核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光里浮现出错错的虚影,他正蹲在死结核前,小心翼翼地给活扣调整角度:“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的硬会需要我的软。”
岩心族的地脉结开始变化,暗金色的线条里融进了红绳的暖光,笔直的结纹上多了几个小小的弧度,像在微笑。溶洞的震动彻底停止,石钟乳上的结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那是硬结学会了松劲的声音。小徒弟们回到地面时,王的遗迹已恢复平静,坛基的忆石裂缝里长出新的石芽,芽尖顶着个小小的刚柔结。岩心族的老族长跟着出来,手里捧着块暗金色的岩石,岩石上刻着错错的歪结:“这是我们的赔罪礼,以后岩心族的结法里,永远给歪结留个位置。”
童欢结的红绳上,错错的歪结痕与岩心族的硬结纹缠在一起,红绳变得更粗了,在阳光下泛着金红交织的光。水纹摸着红绳,突然笑出声:“我听见了!错错在说‘岩刚的石锤敲结的样子,像我爷爷当年敲我的手’!”
铁蛋和石粒也凑过去听,铁蛋的断齿齿轮转得欢快:“我听见岩心族的小家伙在问‘歪结真的能编出花吗’!”
石粒的彩虹拓片闪了闪:“我听见老族长在偷偷练编歪结,还骂自己‘手太硬,编不像’!”
王的红绳轻轻晃动,把地核的暖、岩心珠的硬、错错的软,都织进了万年活扣。活扣的光比以前更亮了,不仅能跨时空、连梦境,还能深入地核,让最硬的结也学会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