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端斜睨着他,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哼,难为咱们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还没忘了你可怜的、生着病的老父亲。”
“阿父!” 阿昜立刻乖顺地凑上前,伸手轻轻扯住文子端垂在榻边的衣袖,指尖还悄悄晃了晃。
他故意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儿知错了!阿父哪里老了?阿父容貌可俊朗的很。”
这话哄得文子端脸色稍缓,刚要开口,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是医官进来了。
医官提着药箱快步进殿,躬身行礼后便上前为文子端诊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走到案前提笔蘸墨,迅速写好药方,躬着身将纸笺双手呈给温辞,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用药药的注意事项。
温辞微微颔首,“有劳。”医官这才行礼告退。
没多久,宫婢便端着一盏黑褐色的汤药进来,苦涩的药味瞬间漫开。
文子端伸手接过药碗,只用勺子不停的搅动,却始终没有递到唇边的打算。
“阿昜,” 他忽然开口,视线转向一旁正小口喝梨汤的儿子,“明日你替阿父去趟皇陵,瞧瞧你小舅公。将五公主和驸马之事,一字不差的告知他。别忘了给他提一句,现在还在先帝的孝期里。”
“儿子记住了,不过小越侯世子之位,阿父觉得小舅公的那些儿子,谁最合适承继世子之位?”
文子端握着勺柄的手顿了顿,略一思索,“按顺序该是小舅父的二子越泽承继世子之位,就他吧!”
说完舀了一勺舀药凑近鼻子闻了一下,苦涩直冲鼻腔,他眉头瞬间皱起,立刻又将勺子放回碗里,连带着药碗都往外挪了挪,显然是实在难以下咽。
阿昜点点头,“越泽如今在辽东大舅舅麾下做偏将,倒是有些功绩,儿子记得他是个知礼有分寸的。”
“有分寸好。朕虽不近人情了些,也总是希望朕的戚族好的,否则岂不是丢了朕的脸,母后心中也不舒坦。”
“最近朝廷军队捷报频传,西羌没有蛮族相助,终是不成气候的,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西羌那边的好消息了。”
阿昜看着文子端不停的慢悠悠的用勺子搅着药的动作。
他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阿父,药已经凉了。”凉了的药更苦,所以阿父你不用搅了,好喝不好喝反正就是一口的事儿。
文子端扫了他一眼,语气清淡,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我知道。”
“阿父有些咳嗽,这药还是趁热喝为好。”
文子端被说破心思,索性将药碗往案上一放,嘴硬道:“还有些烫,等一会儿喝。”
阿昜看着自家父亲明显耍赖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他起身走到文子端身旁,伸手就端过药碗,“就让儿子来服侍阿父用药吧!”
这话刚落,一旁的温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瞧着父子俩这模样,倒真是有趣的紧。
恼羞成怒的文子端听见笑声直接转头瞪了过去,可温辞半点不收敛,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浓了。
文子端没辙,回过头来看着凑到跟前的儿子,狠狠的呼了口气,心里直想把这 “没眼色” 的小子踹出去。
伸手夺过药碗,仰头一口将凉透的药汁灌了下去,又把空碗直接塞回阿昜手里。
“你阿父我又不是动不了!哪里用得着你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