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七怪个个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柯镇恶听闻此言,也是有些震惊的看着韩牧的方向,朱聪的扇子停在半空,韩宝驹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全金发、南希仁、张阿生面面相觑,韩小莹更是掩住了口,美眸中尽是惊愕。
如此世间罕见的珍宝,韩牧竟似丢弃寻常物件一般,随手就送给了郭靖?
这……这也太过轻易,太过惊人!
郭靖自己也愣住了,随即脸上涌起慌乱之色,连连摆手,急声道:“韩前辈!这……这太贵重了!弟子万万不能收!您传授靖儿武学,指点迷津,让弟子武功大进,此恩已是天高海深,弟子尚不知何以为报,怎敢再收如此重礼?”
“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郭靖连连摆手拒绝,韩宝驹最先反应过来。
他心疼那匹宝马,生怕郭靖这傻小子真个推辞掉,急忙上前,照着郭靖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记,笑骂道:“傻小子!真人他老人家神仙一般的人物,岂是依靠外物之辈?”
“他既然用不上,转送给你,便是你的造化!还不快谢过真人!”
韩牧看着郭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郭靖,你就安心收下吧。你来日武功大成,总要南下中原,去寻那段天德,报杀父血仇。万里路途,关山阻隔,没有一匹良驹,如何能行?这马,正可助你脚力。这刀,也算防身利器。”
韩小莹也柔声劝道:“靖儿,既是韩真人的心意,你便收下吧。莫要辜负了真人对你的一番期望。”
柯镇恶等人也纷纷开口,让郭靖不必再推辞。
郭靖看看诸位师傅,又看看面带微笑的韩牧,再看看那匹神骏的汗血马和光华夺目的金刀,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跪倒在地,对着韩牧“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时,虎目中已隐含泪光,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韩前辈!您的大恩大德,郭靖……郭靖有生之年,必当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韩牧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气劲便将郭靖托起。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深邃而郑重,看着郭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郭靖,你记住。我不需你结草衔环,亦不需你以死相报。”
“你若真想报答我,将来武功有成,行走世间,须得时刻秉持一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正道之心。锄强扶弱,济世安民,守护这世间该守之道,护卫这天下该护之民。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在帐内回荡。
江南七怪闻言,浑身皆是一震,脸上的惊愕逐渐转化为由衷的敬佩之色。
柯镇恶那向来僵硬的脸上,也似乎松动了一丝,微微颔首。朱聪喃喃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韩真人之胸怀,我等七人远不及也。”
就在这时,一旁的者勒蔑再次上前,对着韩牧又是深深一躬,语气愈发恭谨:“真人,大汗的谢礼已然送到。此外,大汗还在王庭大帐内备下了最醇美的马奶酒和最肥美的烤全羊,设下盛宴,希望能亲自向真人您敬酒致谢。”
“同时,关于前日真人与大汗初步商讨的蒙宋两国和谈结盟一事,大汗言道,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希望能与真人当面,再细细探讨一番。”
韩牧眼中精光一闪即逝,瞬间便明白了铁木真的真实意图。
所谓答谢是假,借机重新商讨结盟条件,尤其是涉及大宋和蒙古结盟后如何出兵对付金国,以及两国如何划分金国疆域之事,恐怕才是铁木真此番急切相邀的真正目的。
他此行深入大漠,最大目标便是促成宋蒙联盟,并为大宋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尤其是收回故土。
“既是大汗盛情相邀,又有要事相商,韩某岂有不去之理。”
韩牧当即应允,站起身来,对江南七怪拱手道:“诸位,贫道就先行一步了。”
柯镇恶等人连忙还礼:“真人请便。”
者勒蔑见韩牧答应,面露喜色,当即告退,转身出帐,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健马,准备在前引路。
然而,他刚在马背上坐稳,却见韩牧并未走向任何马匹,只是负手立于帐前空地上。
下一刻,在江南七怪和者勒蔑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韩牧周身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一道无形却磅礴浩瀚的真气骤然涌现,如透明的涟漪般将他包裹。
夜色之下,他道袍微拂,身影在原地骤然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风中月光里,下一刻,便彻底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同鬼魅,如同仙神!
帐外一片死寂。江南七怪个个目瞪口呆,半晌,韩宝驹才猛地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道:“这……这……”
朱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尽是叹服之色,看向同样僵在马背上的者勒蔑,道:“者勒蔑将军,快些回去吧。只怕你还没跑出一里地,韩真人便已抵达王庭大帐了。”
者勒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眨了眨,望向王庭大帐方向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哪里还有韩牧的踪影?
一股寒意自脊椎骨窜起,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猛地一夹马腹,催动战马,箭一般射入夜色之中,向着王庭大帐的方向拼命狂奔而去。
铁木真的王庭大帐,比寻常营帐大了十倍不止,气势恢宏。
帐内灯火通明,牛油巨烛燃烧,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与皮革、烟草混合的特殊气味。
铁木真端坐于上首铺着白虎皮的巨大王座上,虽经日前刺杀,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顾盼之间,威棱自生。
他的麾下,蒙古最为骁勇善战的“四骏”、“四獒”中的核心人物——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速不台、哲别、忽必来等人,皆按刀立于帐中两侧,个个神情肃穆,气势沉凝。
他们正在低声交谈,话题自然离不开那位神秘莫测、武功通神的汉人韩牧,以及即将到来的关乎蒙古未来国运的盟约谈判。
“……那韩牧武功确实惊世骇俗,但结盟之事,关乎我蒙古利益,绝不能因个人恩情而让步。”博尔术沉声道。
木华黎点头:“不错,尤其是中都燕云之地,水草丰美,地势险要,乃南下中原之门户,绝不能轻易让与宋人。”
正言语间,忽然帐外毫无征兆地刮起一阵猛烈狂风,吹得厚重的帐帘剧烈翻飞,发出“噗啦啦”的巨响,帐内烛火也跟着一阵明灭不定。
众人下意识地都将目光投向帐门方向。就在这帘起帘落、光影晃动的一刹那,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王庭大帐的中心,那铺着华丽地毯的空地上,已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青衫落拓,负手而立,正是韩牧到了。
“什么人!”
“保护大汗!”
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速不台、哲别、忽必来七人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厉声大喝。
一瞬间,“锵锵”之声不绝,七柄锋锐的弯刀瞬间出鞘,寒光闪耀,七道彪悍的身影如临大敌,将韩牧半围在中心,杀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帐。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铁木真,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心脏骤停了一瞬,但他终究是一代雄主,心志坚毅远超常人,立刻抬起右手,向下虚按,声音沉稳:“你等不得无礼!收起兵器!韩真人乃是本汗的救命恩人,你们勿要如此大惊小怪!”
木华黎等人闻言,虽仍满心惊疑,但大汗命令不敢违抗,只得缓缓收刀入鞘,但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韩牧身上,充满了警惕与难以置信。
铁木真站起身,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对着韩牧抬手示意:“韩真人!果然是神人天降,铁木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真人能转瞬即至,真乃天神之手段!”
韩牧对着铁木真微微抱拳,神色依旧平淡:“大汗热情相邀,贫道自然不敢怠慢。既然能快,又何须慢行?”
铁木真闻言,发出一阵豪迈的大笑,只是这笑声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亲自指着自己王座右下首第一个尊位,道:“真人请落坐!”
韩牧也不推辞,坦然落座。立刻有侍女奉上美酒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