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宁一声令下,厂卫尽数出动,将南京城内走街串巷散播谣言、张贴小报之人一网打尽,随后又在兵部衙门口一口气斩了数千人。
就连南京国子监的官员,也被诛杀大半。
短短几日,散播谣言的势头便被彻底压下。
南京城内的读书人终于真切感受到北方皇权的威压,就连此前四下串联的勋贵也收敛了许多,生怕惹来江宁的注意,被江宁无差别攻击。
可江宁一路南下,与江南读书人多次交锋,太清楚这些人的尿性了,正面硬刚或许不行,背地里耍阴招、使绊子却是个顶个的好手。
如今不过是被铁血手段震慑住了,只要自己稍一放松,他们定会再度跳出来煽风点火、趁机作乱。
江宁做事向来信奉“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绝不会雷声大雨点小。
他暗自下定决心,必须将南京的读书人彻底治服,否则日后指不定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添乱。
于是当即让人将朱由检、老魏、郭允厚、杨涟等人召回兵部衙门议事。
众人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赶回,见江宁坐在大堂,个个眼神炽热、神情兴奋,这段时间,他们可是过足了瘾。
江宁站起身,正色道:“诸位,今日将大家召集而来,是为彻底解决南京眼下的局面。
这段时间咱们虽抓了不少人、杀了不少人,却只是暂时震慑住这群跳梁小丑。
若稍一松劲,他们必定卷土重来,搅动风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江宁语气愈发严肃:“所以本侯决定,发动一场文字狱,将南京城内的读书人彻底收拾了!”
在场众人听完,顿时双眼冒光、亢奋异常。
江宁微微一愣,他说的可是文字狱,文字狱在大明朝也是发生过的,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杨涟当即抱拳行礼,振奋道:“侯爷,此事交给卑职来办!
这些江南读书人背后没少编排朝廷、造谣陛下,随便找个由头,便能将案子无限扩大,把整个南京城的读书人都牵扯进来!”
江宁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在场众人中,除了陈子龙,杨涟是唯一的读书人,这案子交给她最合适。
虽说杨涟嗜杀,却不会牵连无辜,由他牵头,定能将案情影响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
一旁的郭允厚赶忙摩拳擦掌:“杨大人,这一仗可就靠你打头阵了,老夫为你垫后,负责抄家!”
老魏与朱由检也笑道:“杨大人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杨涟此刻心情振奋到了极点,一路南下这么久,如今终于轮到自己挑大梁了。
可他目前只是锦衣卫千户,为给其造势,江宁直接请出尚方宝剑交给杨涟。
杨涟接过宝剑,腰杆挺得笔直,正色道:“侯爷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江宁笑着点头。
次日一早,厂卫再度全员出动,南京城内的一众大佬全都傻眼了,江宁这段时间抓了好几千人,杀的也有好几千,好不容易消停两天,这又是要干什么?
随着杨涟一声令下,锦衣卫开始搜查南京国子监、各大书院、书店的藏书,以及大儒才子们的诗集文章,逐一核对。
这一举动瞬间让南京大佬们惊得目瞪口呆,不少人已然猜出江宁的意图,文字狱。
大明朝并非没有文字狱,却只在太祖洪武朝出现过,是老朱对付读书人的手段。
没曾想二百多年过去,他们竟还能赶上朝廷再次发动文字狱。
一众大儒才子吓得瑟瑟发抖,文字狱不同于其他罪名,哪怕图谋造反,也只株连九族。
可文字狱类似“瓜蔓抄”,只要一人定罪,哪怕从他家门口路过,都可能被牵连。
一时之间,南京无数官员赶忙给京城的朱由校上奏,要求叫停江宁发动的文字狱。
对这些告黑状的奏书,江宁直接懒得理会。
就在官员们递上奏书的第二天,杨涟带着厂卫开始按名单挨家挨户拜访。
不出所料,但凡被他登门拜访过的,基本无一幸免,全被满门抓捕。
一瞬间,南京城内人心惶惶。
魏国公府的徐弘基收到消息,惊得不知所措,他没料到江宁胆子竟这么大,敢擅自发动文字狱,还在南京抓了这么多人。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想起那日宴会上刘孔昭说的,江宁下一刀定会砍在勋贵头上,此刻才信了这话。
以江宁的行事作风与手段,他不认为自己在江宁手上能活下来,于是下定决心起兵造反,立马派人将刘孔昭请到府上密谈。
刘孔昭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
他依旧手持鹅毛羽扇,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徐弘基懒得客套,直接将他请入密室,正色道:“诚意伯,果然如你所料,这姓江的就是个疯子,行事毫无章法,手段狠辣,如今竟胆大包天在南京发动文字狱!
一旦他收拾完这些读书人,咱们勋贵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孔昭依旧面带微笑,问道:“魏国公今日请本伯来,可是下定决心了?”
徐弘基没料到他如此直白,一时神情尴尬,毕竟前段时间自己还信誓旦旦说不会造反。
刘孔昭站起身,轻摇羽扇,严肃道:“魏国公,不知你可否留意前段时间南京流传的谣言,南京龙脉再生,王气显现?”
徐弘基微愣,疑惑点头:“本公自然知道,不就是江南读书人编排姓江的瞎话吗?”
刘孔昭笑着摇头:“非也非也。
南京龙脉再生、王气显现是真的,只是天命不在姓江的身上。”
徐弘基愈发疑惑,面色凝重道:“还请诚意伯明示。”
刘孔昭叹道:“当年太祖自应天崛起,平定南北枭雄、驱逐蒙元,正是占了南京龙脉、得王气加身,才开创大明。
然而先祖青田先生开国不久便劝谏太祖迁都,这事魏国公可知晓?”
徐弘基闻言点了点头,魏国公府流传的太祖老朱与刘伯温的典故不计其数,这事他自然知道。
刘孔昭一脸凝重:“先祖当年力劝太祖迁都,是因他看出顺天孕育出新的龙脉,远比南京龙脉强盛。
再加上大明开国南征北战,南京凝聚的王气早已消磨殆尽,根本支撑不起大明国运。
后来的事,大家都清楚。
本伯不敢自比先祖,却有幸得传先祖遗留的奇门遁甲之术。
这些年闭门不出,便是苦心钻研。”
“前不久,本伯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淡,又在紫金山北望京师,赤光冲天,显示有刀兵之乱,预示京城龙脉即将衰败,大明国运衰败已经定局。
可前几日再登紫金山,竟发现南京龙脉重生、王气重新重聚,这是南京将出真命天子的征兆。”
“原本本伯以为天命之人是姓江的,可让人找来他的画像一看,尖嘴猴腮,毫无帝王之相。
五日前再登紫金山,却见魏国公先祖中山王陵墓之上霞光满天、地涌金光,竟有龙吟之声,这说明龙脉在中山王陵墓之下,预示南京将出的真命天子,必是中山王之后!”
徐弘基被这番话忽悠得目瞪口呆、浑身发抖。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定会痛骂或痛打一顿,可刘孔昭的老祖宗刘伯温名头太大。
据传刘伯温病逝后留下一卷天书,遗言得此天书者可得天下,当年太祖老朱也派锦衣卫全力搜寻,最终却无功而返。
刚才刘孔昭说他闭门钻研的是刘伯温传下的奇门遁甲,徐弘基瞬间联想起来,无限脑补,随后满脸震惊地问:“诚意伯所说的奇门遁甲,该不会是先祖青田先生遗留的那卷天书?”
刘孔昭笑着点头。
徐弘基浑身颤抖,满脸激动,此刻他已彻底下定决心造反,毕竟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边。
江宁如今大兴文字狱搞得满城风雨、人人怨声载道,只要自己振臂一呼,还愁不能黄袍加身、登临九五?
这时,刘孔昭叹道:“魏国公,先别高兴的太早,本伯话还没说完。”
徐弘基急切道:“诚意伯,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话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
刘孔昭点头,凝重道:“本伯资质有限,钻研多年,对奇门遁甲的领悟远不及先祖,不敢说能助魏国公一统天下,但助您划江而治、形成南北对立,却不在话下。
不知魏国公能否接受?”
徐弘基哈哈大笑:“诚意伯,若能助本公划江而治,与京师形成南北对峙,你便是第一功臣!
至于一统天下,咱们可静待时机,毕竟朝廷如今在北边与塞外蒙古、辽东建奴打得不可开交,一旦局势变化,咱们便挥师北上,一统天下!”
刘孔昭点了点头,随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色道:“天下苍生,今后可就指望主公了!”
徐弘基闻言,脸色涨红,笑道:“诚意伯,天下苍生四字太重,本公一人扛不动,还望鼎力相助。”
刘孔昭笑道:“那是自然,孔昭必竭尽全力辅佐主公!”
此刻,徐弘基的心情不亚于当年刘玄德三顾茅庐得诸葛孔明,可惜人家有关张二将,自己如今却是光杆司令。
他叹道:“诚意伯,南京城内这些勋贵,哪些可以拉拢,愿与咱们一同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