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郑离惊愣了愣,没想到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这问题问得看似自然,实则突兀。
她想了想,然后道:“喜欢的,与之共事,甚为合拍。”
听了前面几个字心头一跳的魏念倾,被她后面的话给哑然住。
看着对方回应得不带羞涩的坦然,她倏然失笑。
“我们说的喜欢,似乎不是同个意思?”
郑离惊点头:“嗯,我知道,我欣赏绥王爷讲义气有担当,与情爱无关。”
你坦诚,我也坦诚。
她这么认为,就这么说了,有问题吗?
面对这样的回应,魏念倾笑得有些惭愧。
到底证实了郑家姐姐对绥王并无男女之情。
但在她这样磊落的欣赏面前,自己的那份喜爱显得肤浅又狭隘。
她看到的是一个王爷表面的容貌风度和出身地位。
郑家姐姐看到了王爷的担当和义气。
这需要共事共患难过,才会有这样深层的了解。
怪不得他们两人相处自然又自如,尊卑不明显,也没有礼教束缚的避忌。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很难相信男女间会有这样不带一丝暧昧的豁达欣赏。
她心下慨叹,二大师的境界,旁人难以企及。
自己果然只是个普通人,渴望的都是寻常人所求。
她今年十六了,像她这般年纪还未定亲的官宦姑娘不多。
年岁不能让她蹉跎下去,喜欢的人一旦离开京都,那她基本就没了希望。
她只能放下女子该有的矜持,寻求帮助。
郑离惊听了她的求助,却微微拧眉。
“绥王去西北戍边的原因你可知?”
魏家入京已有半年时间,魏父在朝中担任要职,若有攀龙之意,理应有所打听。
但魏念倾摇头:“具体原因不知,只听说过王爷不愿陛下赐婚,难道跟这个有关?”
郑离惊点头:“绥王爷不愿成亲娶妻,为此还与陛下顶了嘴,被陛下怒骂。”
魏念倾愣住,想起上次遇见分别时,明珠郡主跟绥王爷要糖吃的那番话。
竟原来那时是绥王为不愿成亲忤逆了陛下?
心沉下去的同时,她不禁追问:“姐姐可知绥王爷为何不愿成亲娶妻?”
不愿被赐婚可以理解为不喜欢赐婚对象,但不愿成亲娶妻,就不太能理解。
毕竟王爷已经弱冠之年了啊!
“这个我就不知了,我只听说陛下催了他几年都无果,王爷去西北戍边说明他依然无意成亲。”
郑离惊觉得绥王去戍边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躲婚,另一半原因是他有护国觉悟。
既然他不想成亲,她又怎能拉个姑娘去扯红线。
这不招人嫌吗?
“魏妹妹,很抱歉,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被拒绝帮忙的魏念倾,失望归失望,但没太意外。
毕竟自己确实是无计可施之下在强人所难。
只是想到这半年来的心心念念就此湮灭在这夏日,不免难过得红了眼眶。
为了认识绥王,她努力的开拓自己的交际圈。
通过与郑家姐姐结交,她如愿以偿的实现所愿。
她以为循序渐进下,事情会越朝着自己意愿去发展。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碎了她闺阁期待。
绥王如果在京都,她还能想着法子去接触,提高可能性。
可绥王要去遥远的西北戍边,一去都不知要多久时光。
若是三两年都不回来,还无确切希望的她根本等不起。
看到她难过到想哭的模样,郑离惊不知道要如何劝。
以前自家大姐一头陷进去的头铁,强劝的后果她还记得。
越劝越适得其反。
五师兄就说过,情爱易生痴,溺之必失智。
虽然魏家女看着不像自家大姐那样失智,但对儿女之情一窍不通的她,很难给出有用劝慰。
她只能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该知怎么做对你有利,今日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大可放心。”
一颗心碎成了片的魏念倾,忍着眼泪,深吸口气。
勉强笑了笑,“我信姐姐不会说出去,我不后悔今日说出来,藏在心里无从倾诉才难受,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
她擦拭掉眼角的湿润,叹了口气,“福气不够,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郑离惊只能安慰她:“你福气并不薄,顺应时势,该有会有。”
顺应时势?
心头正失落彷徨的魏念倾,把话听进了耳。
如此说她真的没有想要的好命,不能与心悦之人加深缘分,只能顺应时势,择婿而嫁。
本就难过的心,愈发沮丧。
一直到魏家人吃了饭告辞出府,郑离惊看到魏念倾的情绪都不佳。
明明难过得时时眼睛泛红,又强忍着不想给大人们看出异样,坚持到两家礼节结束。
这是个尚存理智的姑娘。
可惜朝她这儿使了不少劲,最终也只是让她的二哥与自己的庶妹结成亲。
期望她牵线搭桥做红娘,却是失了策。
送走魏家人,想回院子,就见五妹妹像条尾巴跟了过来。
“二姐,天色还早,我到你那儿坐坐。”
郑唯秀挽上二姐的胳膊,摇着走路。
“好。”郑离惊由着她天真自在。
郑唯荷却要抓紧时间绣她的嫁妆。
她的婚期大约就定在明年八九月,一年时间她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
其实有些礼物完全可以让绣房的人帮忙。
但她想什么都亲手做,所以再也不能跟姐妹们肆意放松。
郑唯秀对此是不苟同的,但三姐要做贤惠典范,她也不好多劝。
所以她一个人跟着二姐到澄和院。
逮了机会就跟二姐说悄悄话:“二姐,我发现了个秘密。”
瞧她那神秘样,郑离惊倒了杯酸梅茶来喝。
顺应的问:“啥秘密?”
郑唯秀捂着跟二姐耳语:“我发现没定亲的魏家大姐心有所属。”
这话让郑离惊眉心跳了跳,她不动声色的问:“你怎知道?”
“安哥儿回来跟你说到绥王后日要去戍边时,她失手掉了茶盏,瞧着很有些慌乱失态。”
郑唯秀是知道魏家姐妹连续跟自家二姐偶遇过几次的。
本来她没多想,现在却感觉不太对劲。
“我觉得她心属绥王,而且有想借你势来攀附的意思。”
自家二姐与绥王办过外差,他们武安比伯府有宴请,绥王都给脸出席。
与二姐关系密切的皇族,除了瑾王一家,就是绥王了。
这点家里人都知道。
她不太愿意自家二姐被人当做梯子用。
虽然魏家姐妹瞧着热情真挚,但心眼子可不少。
郑离惊稍有诧异。
她没想到五妹妹通过一点端倪,就能猜到魏家女最初接近她的用心。
这妹妹的脑瓜子,与安哥儿被老天爷弥补过的脑瓜子有得一比。
不错,都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