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说完便安静了下来。
朱标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父亲的心思,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也能感觉父亲对他,和对其他其他几个弟弟有着明显的不同。
和宫中其他妃嫔生的儿子相比,那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虽然有些东西他不太苟同,但父亲就是父亲。
父亲说的话,自己身为儿子,他必须要听,况且这还都是为了他好。
稍稍挪动一点位置,好似与父亲并肩站到一起,但又稍稍落后那么一点点。
父子两人就这么站在奉天殿外的廊道下。
享受着这灿烂的阳光,难得的闲暇时刻,就是可惜少了马秀英。
朱重八,马秀英,朱标,这么一家三口。
若是能在往上加人,那应该就是朱雄英,朱樉,朱棡,朱棣,朱橚,马世龙………
很多的人,但又只有那么几个。
“陛下……陛下……”
就在朱元璋望着夕阳,心中忽然涌出一番感慨之时。
白苟忽然去而复返,站在一侧小声叫着,“陛下,毛指挥使那边传回来消息了……”
毛骧有消息传回来了?
老四!
朱元璋将一切杂念全都抛之脑后。
而后迅速转身,看向佝偻着身子行礼的白苟,“起来,赶紧给咱起来,快说,毛骧传回来什么消息了?”
“可是老四那边的事?是不是已经和秒云那丫头见着面了?”
“看对眼了没有?秒云对老四印象如何?没有表露出什么厌恶之色吧?”
像是机关枪一样问题接连不断。
白苟一一听着,等到朱元璋问完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回禀陛下,毛指挥使传回来地消息说,燕王殿下小半个时辰前,正巧与徐小姐地车驾相遇。”
…………
手中拿着一杆火铳,一身劲夫骑着战马的朱棣。
身后还带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内班侍卫。
本想着直接赶往山林,试试手中这火铳,到底究竟如何。
但半路上,却遇见一队身披半甲的亲兵,正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就在朱棣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心中好奇,也为了尽快赶路。
朱棣催马上前好奇的开口询问,“你们是哪家的亲兵卫士?为何在这京畿之地还要披甲护卫?”
徐家亲兵并不是认识朱棣。
但能被徐达派出护卫自家大小姐,其眼力见必定不凡。
见朱棣手持火铳,胯下骑着的战马,也是无比的神俊,心中立刻便认准了此人出身不凡。
再见他身上穿着的衣裳布料,还有身后那几名青年卫士,胯下战马都带着明显的军中标记,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方向。
应当是京中那家勋贵的嫡次子。
家中长辈应该也有爵位在身,不然这人绝不敢在京畿重地,如此随意的手持火铳,还骑着带着军中标记的战马。
至于为什么嫡次子,原因也很简单。
如今各家勋贵的嫡长子,因先前高丽的事情,都在靖远侯爷的操作之下,送去了辽东征战。
就算有几个侥幸没送过去的,也不敢再如此张扬随意,所以只有可能是嫡次子。
军中威望,政治遗产,官职权柄,这些全都是嫡长子长子的。
次子最多最多只能分一部分。
或许是因为亏欠,所以便无尺度的溺爱次子,想着能够弥补一二。
而面前的这位青年,肆意张扬,衣着华美,丝毫不知收敛,完全对的上勋贵家嫡次子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长时间憋在宫中,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出来撒欢的朱棣。
知道了这个亲兵对他的身份的猜测。
会有个什么样的反应?
“这位公子,卑职有礼了!”
领头的亲兵对着朱棣随意的行了一礼,然后摁着腰刀自傲的接着说,“卑职乃魏国公麾下亲兵侍卫,此车驾乃……”
“原来你是徐伯家的啊!”
还没等亲兵说完话,朱棣就一脸惊喜的催马上前。
指着前面不远的马车,“那现在车上坐着的,是不是的您们家少爷,是徐辉祖,还是徐膺绪?”
“不对,他们俩出门都是骑马,想这么坐轿子,让人知道肯定挨笑话。”
“难道是徐伯或者伯母?!”
如此想着,又连忙催马上前,准备亲自上前去打个招呼。
一旁的亲兵本来还想着要阻拦。
可却被朱棣的侍卫直接给拦了下来。
并掏出一块令牌,在亲兵眼前慢慢的晃了晃。
皇城内班侍卫。
嘶——
能让皇城内班侍卫护卫,还如此年轻,还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家老爷徐伯。
亲兵猛地醒悟,眼前的这位定是一位嫡脉亲王!
就是不知是晋王,还是燕王……
再想想刚才自己干的那些事,还有心中的那些个猜想,双腿忍不住有些发软,全都咽到肚子里忘干净,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
…………
“停!”
朱元璋抬手打断白苟继续叙说。
“老四就是这么跟妙云那丫头遇着的?”
“没有那什么……花花草草,惊鸿一瞥之类的玩意?”
“直接上去就要拦人家的马车,大大咧咧的问人家是哪家的,直挺挺的过去打招呼?”
“是的陛下,根据毛指挥使传回来的消息来看,燕王殿下确实是这样,与徐姑娘相遇的。”
“这个老四怎么就不开窍呢!”
朱元璋狠狠的一拍大腿。
既懊恼,又恨铁不成钢。
这么和人家姑娘相遇,人家姑娘能对他有好印象才怪!
他也不想想,天德家的人,能有几个是坐马车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女眷。
不是他天德的媳妇,就是天德家的闺女,他一个大男人直接不打招呼,不通名挑明自己的身份,直接上前哪合适吗?
妹子当年教他的那些,他都忘了吗?
还是憋得太久,一出门就撒欢,把以前学得全都忘了?
“爹,别激动,别激动。”
朱标上前轻抚朱元璋得后背,为他顺气安抚,“四弟年纪小,性子跳脱些很正常,再者说了四弟这也是好心。”
“见着徐伯家的车架,心里高兴一时忘了礼数,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妙云妹妹自小便知书达理,应当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咱们接着往下听,或许情况和您想的不一样呢。”
朱元璋听着朱标的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然后板着脸又示意白苟。
接着往下说,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四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
“你是妙云?!!!”
朱棣愣愣看着面前,对着浅笑不止的少女。
心中猛地跳动,他看过不少的书,也知道许多形容女子貌美的句子,可是在这一瞬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童年玩伴。
那些个句子,全都在脑海之中消逝,只留下最简单直白的几个字。
妙云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