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收起了那张银票,又看向奄奄一息的劲装女子。
见着那腹部血洞,悠悠叹了口气。
一旁的粗眉方不由道:
“镇娃子……这还有得救吗?好歹也是一条命,和小荷一般年纪。”
“能救,她修的是铁把式门道,肉身本事强横,只要能悬得住一口气,就还能救起来。”李镇道。
“啥玩意?我也是铁把式,咋不晓得这铁把式门道会有这般厉害?”
李镇摇摇头,“她和你,倒是不太一样。”
说罢,李镇单手将那劲装女子拎在了手里,大量生气灌输入其中。
只是这般提溜着脑袋的动作不是特别的雅观。
阴风一荡,驴子的步伐的重新变得轻快。
继续北上。
……
……
一连一日的路程,貌似昨晚饭桶确实将那些追杀劲装女子的帮子伙计给甩丢了。
也很快进到了盘中最北边的灰土郡。
那女子也在李镇生气的灌输下,腹部慢慢有了愈合的痕迹,也悠悠转了醒。
照常理,一般人腹部破开这么大的洞,基本上都是没救了。
就连当初李镇刚转生至李长福身边时候,腹部破开那么大一个洞,也是靠着黑太岁的气血和功效硬扛过去的。
如今李镇灌输这么多生气,如果换算成实物,起码同一座山一般大了。
好在李镇底蕴深厚的不像话,一下子输入这么多生气,也算不了什么。
劲装女子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有些昏沉的天空,又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一旁坐在车斗上的李镇和粗眉方。
“你……你们救活了我?”
“废话。”
李镇直言不讳。
“我受得伤不轻……要想愈合简直难如登天,你们是怎么救的我?”
女子刚说罢,也没等李镇回话,便自顾自道,
“定是那镇心丹……不过我当初也没了气力去喂自己吃丹药,你们喂给我,倒也是帮了极大的忙,多谢。”
李镇没想着解释,也不用解释什么。
那劳什子镇心丹,还在她自己兜里揣着呢。
那女子刚想爬起,腹部剧烈的撕裂疼痛让她龇牙咧嘴,又缩了回去。
“现在可有出了盘州?”
一旁的粗眉方接过话茬,
“姑娘,还没呢……现在刚进灰土郡,过几个寨子,才能经过灰土郡的郡城。”
“哦……那镇心丹可还有残留?我这五脏里的余毒还没有压制得住……”
劲装女子的目光在李镇和粗眉方的脸上来回地扫。
“什么镇心丹??”
粗眉方依旧一脸懵逼。
他只见着自己家镇娃子抓着这女人脑袋就是一阵生气灌输,也没喂给她什么东西啊。
“没有就算了……”
女子微微皱眉。
她五脏里尚有余毒,而那镇心丹治疗毒物不猛,但压制很多毒物却是轻而易举。
她要的,也便是暂时压制这些让自己生气无法流转的毒物。
可如今,自己的腹部几乎被治愈,但五脏里的余毒却是没有一点子消失。
要么是这镇心丹的问题,要么,就是这二人私吞了很大一部分……
不过劲装女子也没多说些什么,毕竟这两个泥腿子也救了自己,一个镇心丹而已,要不是因为紧急,她也不会如此追究这丹药的去处。
“闺女,你说的那镇心丹我倒是真不知道……吃点东西么?”
粗眉方掏出一块熏肉干。
四把刀给的这些玩意倒是不错,路上解馋的紧。
那小子也上道儿,竟然在这肉干里塞了不少的金丝太岁。
反正这一路走完,也就没得活了,粗眉方觉得这小丫头也与自己和李镇有缘分,便在肉干里塞了些金丝太岁。
“谢……谢谢。”
劲装女子小声说了一句,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不但救了自己的命,还给自己肉干吃,不过偷拿了自己的镇心丹……
熏肉干能把牙都给嘣掉了。
不过她牙口好,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你姓崔,你叫崔什么?”
李镇忽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姓崔?”
劲装女子嘴巴忽然不动,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银票上写了。”
李镇缓缓道。
“哦……哦哦哦……我叫崔心雨。”
她也不避讳说自己的名字。
李镇点点头,
“你身上这毒不好解,起码我解不了。”
“镇心丹可——”
崔心雨刚想说完,可想到镇心丹被这两人偷去了些,便也转了话锋,
“我遭仇家暗算,硬抗了这毒,一路逃到盘州,侥幸拾得了性命,我那仇家正是使毒的好手,这毒……恐怕只有我回了本家去才能解得了。”
“崔?”
粗眉方还在咀嚼着崔心雨的姓氏,
“闺女,你是哪个崔家?”
“没有氏族,野人而已。”
说是野人,倒不是说是什么山中野蛮,只是那本家名号叫不上台面罢了。
“哦哦,你招惹了什么仇家?中了的毒竟然连我这侄儿都解不了……”
粗眉方已经知道了李镇的本事,也晓得他是多么有能耐的人物了,可连李镇都无法解的毒,那他娘一定是毒的没边了。
崔心雨对粗眉方的话倒有些嗤之以鼻。
一个镇心丹才多大而已,你们吃了多少,还说解不了毒,少吃点不就是了……
不过这话崔心雨倒是没说出来,
“没想到这位少侠也是解毒的好手?”
李镇摇头道,
“粗鄙武夫而已,上不得台面。”
“你修铁把式?”
崔心雨问。
“嗯。”
“那正好,你们俩救了我,待去了参州,我定送你们了不得的功法。”
崔心雨先画了张大饼,接着道:
“对了,你们北上是去做什么?”
李镇开始闭目养神,拒绝了无效交流。
粗眉方却是笑呵呵地说道:
“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大好河山?”崔心雨嘴角抽搐,
“路皆冻死骨,天蒙蒙,地灰灰,这河山哪里大好了?”
“闺女,你不懂,我还没见过,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见见。”
粗眉方感慨道。
“那行,你们北上去何处?”
“中州。”
“中州?”
“对。”
“去中州作甚?”
“……嗯,这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哦。”
崔心雨狐疑地看了一眼闭眼静坐的李镇,又看了看粗眉方,
“你们是叔侄?长得也不像啊……”
“不是亲的,只是关系跟叔侄差不多。”粗眉方挤眉弄眼道。
“哦,我就说,你长恁丑,你侄儿咋恁俊呢。”
“……”
“叔,你别往心里去,我说话比较直,没有说你丑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
“闺女,这种扎心窝子的话,以后还是不说好了。”
“好,那我管你叫什么,丑叔?”
“……”
粗眉方满头黑线。
李镇听得也蚌埠住了。
“诶,你这侄儿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不太好相与的样子。”
“哦,他叫李——”
“李岁。”
李镇睁开眼,“我叫李岁。”
“李?”
崔心雨瞳孔微缩。
姓李着实少见,但早前听闻那李氏遗孤李镇,已死在了盘州妖窟。
那应当是镇仙李家嫡系里,最后一人了。
这李岁,要么和那李家沾点关系,要么也是赐姓的小氏族。
不过唯一古怪的是,这人怎么也在盘州?
“你认不认识李镇?”崔心雨忽的问道。
粗眉方刚想说这就是镇娃子的大名,李镇却摇头道:
“从来没听说过。”
“好吧,那倒是个奇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生不逢时,当初八门之中,唯有那镇仙李家……”
崔心雨说了一半,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和两个泥腿子说这些。
“罢了罢了,说了你们也不晓得谁。”
三人正各自想着各自心思,饭桶已经发力,将车子拉进了一座寨子。
已是傍晚时刻,他们也只是在这里停一晚上罢了。
可这进了寨子,却忽然见着一支迎亲队伍。
李镇肉眼打量,倒没感受到多少阴气,应是正常娶亲的队伍。
可这谁家好人大晚上结亲?
喇叭唢呐吹得震响,曲调儿欢喜雀跃,可隐约能听见不小的哭泣声。
似乎,正是从那大红轿子里传来。
崔心雨的耳力也不简单,竟能从那么吵闹的唢呐声里也听出来女人哭声。
“这傍晚结亲,新娘还在哭,这是发生了什么档子事?”
一旁的粗眉方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坏了,怕不是阴亲,快捂住耳朵!”
崔心雨摇摇头,
“丑叔,这不是阴亲,这都是活人,比活人还活。”
“我姓方,叫我方叔!”
“好的,丑方叔。”
“……”
粗眉方实在拿这崔心雨没招,便转过头去,看向同样在注视着迎亲队伍的李镇。
“镇……岁,岁娃子,你怎么看?”
李镇抱着胳膊,
“我坐着看。”
“……”
“连你也玩你丑叔?!啊不是,玩你方叔?!”
粗眉方气得嘴都瓢了。
“方叔,这迎亲队伍也没有问题,都是活人,我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只是那新娘在哭,只怕是婚姻不幸福。”
“不幸福?”
粗眉方挠了挠头。
“当然,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定是不幸福的,不幸福,所以才会哭,连唢呐也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