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杉越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响，他不再看那两半残骸，率先迈步，踏入更深的污水流中。
主排水渠的轰鸣声愈发震耳，混杂着水流冲击管壁和不明物体翻滚碰撞的杂音。
那股混合着甜腻与腐朽的浓烈气息，几乎要穿透呼吸面罩的滤芯。
前方不远处一个被巨大铁栅栏封住的管道口内，几双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数道身影疯狂地撞击着铁栅栏，发出沉闷的巨响。
“看来你的通行证副作用不小。”昂热冷静地观察着那些试图冲破栅栏的狩，它们的力量极大，锈蚀的铁条已经开始变形弯曲。
“需要帮忙清理下开胃菜吗？”
上杉越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迎着那即将破裂的栅栏大步走去：“这点垃圾，还不够老子热身的！”
就在铁栅栏被彻底撕开的瞬间，上杉越动了！
锵！
长刀出鞘的声音被管道轰鸣掩盖，上杉越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劈开狩的骨甲，斩断它们的脊椎或关节。
短短几十秒，冲出来的五六只狩已经变成了管道底部新的垃圾堆，污血染黑了更大一片水面。
“这些东西的骨头颜色越来越深，这不正常！”上杉越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污血，语气凝重。
昂热走到一只被斩断头颅的狩旁边，用手电仔细照着它颈部断裂的暗金色骨骼：“深度远超一般的亚种，看来井里的东西，吸引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
沉重的金属气密门在刺耳的液压声中滑开，一股混杂着浓烈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站在门前的，是风间琉璃，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平静地没有属于人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任何犹豫，迈开步伐，跨过了那道界限。
身后金属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
风间琉璃沿着盘旋的铁梯向下，他的感知牢牢锁定着下方深处，那正在苏醒的造物。
深井底部，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游弋，搅动起层层水浪。
风间琉璃踏上井中央巨大的铁质平台，他立于平台边缘，低头俯视下方翻滚的水浪。
水下的苍白轮廓，那八道扭曲盘踞的阴影，清晰地映入他熔金的瞳孔。
他的脸上骤然勾起一缕冰冷的笑容，眼神之中第一次带上了审视。
“最后一步，永远是无法逾越的障碍。”风间琉璃的本音自喉间响起，但听起来却比正常的风间琉璃少了些什么东西。
水下的东西似乎是听懂了风间琉璃的话，水面轰然炸裂！
素白巨影裹挟着巨浪，带着毁灭性的狂暴直冲而上！
足以震碎耳膜的吼声在深井中疯狂回荡。
狂暴的气流冲击着平台边缘的风间琉璃，他熔金的瞳孔清晰地映照出那冲破水面的苍白巨兽。
那甩动的巨尾，撕裂井壁的骨刺以及八个充斥着暴戾的头颅，在显然就是日本神话之中的八岐大蛇！
吼声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砸下，但风间琉璃目光却没有任何变化。
风间琉璃转身，沿着平台边缘的辅助楼梯，向着更高处的井口平台移动。
八歧大蛇撕裂了间隔的铁丝网，尾部的寒光被它刺向井口，却只贯穿了冰冷的空气。
然而，它那金色竖瞳深处，映出了上方平台上的身影。
它金色的竖瞳深处，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渺小身影已登上了更高处的平台。
他甚至无需刻意释放自己的气息，一种领域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
一丝带着莫名意味的声音，从风间琉璃口中发出，响彻死寂的深井。
音节落下的瞬间，狂暴的井底为之一滞！
正在试图向上攀爬的八岐大蛇，八个狰狞的头颅猛地一僵！
金色竖瞳中，纯粹的暴戾被一种更原始的东西所冲击。
它的脖每一次挣扎都让覆盖着苍白鳞片的肌肉剧烈抽搐，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些吸附在它鳞片深处、正贪婪吸取着神之体液的肺螺，仿佛感受到了宿主灵魂深处传来的剧震，疯狂地扭动着角质外壳，发出细碎密集的刮擦声。
言灵.神谕！
风间琉璃金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下方巨兽的痛苦挣扎，从最开始他就并未将之放进自己的心里。
将要抵达神的高度也仅仅只是将要，凭借自己残躯所诞生出来的东西终究是残缺的。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八岐大蛇虽然在血统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充其量也只是一具伪神而已。
而自己既然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便不会让这次的机会轻易溜走。
八岐大蛇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八个头颅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井壁剧烈震颤，之前被骨刺撕裂的金属板彻底扭曲崩飞，露出下面被碾碎的岩层。
巨大的尾部疯狂甩动，末端骨刺在井壁上犁开一道道数米深的沟壑，碎石与断裂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坠落！
就在这神谕即将烙印的时刻。
轰！
一声远比八岐大蛇撞击更沉闷的巨响，猛地从风间琉璃侧后方的厚重井壁深处炸开！
那并非物理的爆破，更像是一种墙壁被强行撕裂的闷响，坚固的合金壁板如同脆弱的纸片般向内凹陷撕裂，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瞬间成型！
随后从那洞口一道破空声传来，八岐大蛇其中一颗头颅眼睛处被瞬间打爆，而随后传来的则是八岐大蛇更为剧烈的惨嚎。
精神层面持续的剧痛使得短暂吟唱产生的神谕效果被瞬间打断。
八岐大蛇爆发出更加炽烈的暴戾，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咆哮，裹挟着被强行压制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上！
风间琉璃强行稳住心神，熔金的瞳孔深处第一次燃起了愤怒的神情，他猛地转身，视线投向那突兀出现的洞口。
洞口深处，一个穿着考究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静静伫立在阴影与破碎金属的边缘。
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微微颔首，声音透过混乱的风暴清晰地传来：“抱歉，这神的归属，似乎还言之过早。”
他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锁定了平台边缘的风间琉璃，以及下方那正带着滔天杀意扑来的苍白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