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其他内阁大臣们噤若寒蝉,财政大臣凯恩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欲言又止。
谁都清楚,此刻的大英帝国早已不是昔日的日不落帝国,战争消耗让国库空虚,殖民地的独立浪潮风起云涌,若失去美国这个最强大的盟友,英国将在纳粹德国的铁蹄下万劫不复。
“快!立刻给美国国务院发电报!”丘吉尔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就说奥丁号的行为是个别军官的叛乱行径,与英国政府无关!我们愿意配合美方进行调查,并对遇难者家属进行赔偿!”
“另外,必须严格限制国内媒体的报道!绝对不能让公众知道真相,更不能让反对党抓住把柄!”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凌厉如刀:“谁要是敢走漏风声,就以叛国罪论处!”
大臣们纷纷点头应是,会议室里只剩下钢笔在纸上快速划过的沙沙声。
丘吉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虎视眈眈的反对党议员的面孔。
他们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平日里就对自己的战时内阁百般指责,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定会群起而攻之,要求自己下台。
也许没有这件事,自己还能依靠敦刻尔克撤退的荣光、不列颠空战的胜利再坚持一段时间,可现在……丘吉尔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对于自己的首相宝座,已经不再有任何奢求,只希望能在卸任前,为英国保住反法西斯同盟这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秘书伊丽莎白小姐身着黑色套裙,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丘吉尔与纳德上将的对话。
她手里拿着一份烫金封口的文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首相阁下,国王陛下请您立刻前往白金汉宫。”
丘吉尔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国王在这个时候召见,绝不会是好事。
“还有谁会去?”他沉声问道。
“美国特使已经抵达皇宫,”伊丽莎白小姐的声音更低了,“另外,在野党的党魁也被要求一同前往。”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丘吉尔的耳边炸响。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刚刚站起身的肥胖躯体忍不住一个不稳,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红木长桌上。
桌上的茶杯应声倒地,滚烫的红茶溅湿了他的裤腿,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阁下!”纳德上将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丘吉尔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您还好吗?”
丘吉尔稳住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他拍了拍纳德上将的肩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老伙计,我这一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会议室,墙上挂着的地图、桌上的文件、甚至是那盏陪伴了他多年的青铜台灯,都显得那么亲切。
“接下来,英国的安危,只能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了。多事之秋啊!”
说完,丘吉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领带,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像是要奔赴战场的士兵。
他落魄地走出办公室,当脚步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这间承载了他无数荣耀与挣扎的首相办公室。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眼底的阴霾。
“再见了,我的战场。”他在心中默念,然后毅然转身,朝着门外等候的专车走去。
车轮碾过唐宁街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一个时代的落幕奏响挽歌。
与伦敦的阴云密布不同,南太平洋的海面此刻正被烈日炙烤得波光粼粼。
深蓝色的海洋延伸到天际线,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唯有偶尔掠过的海鸟,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然而,这片看似宁静的海域,却蕴藏着足以点燃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火药桶。
华联海军与美军第七舰队的战舰如同两群对峙的雄狮,在距离所罗门群岛约两百海里的东帝汶海域展开了针锋相对的部署。
华联海军的战舰排列成严密的防空阵型,舰炮高昂,雷达不停旋转,警惕地监视着对面的美军舰队。
而美军第七舰队的战舰则摆出了进攻姿态,航母上的舰载机随时准备升空,战列舰的主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华联海军的编队。
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但双方的对峙并没有丝毫缓和,反而随着华联增援舰队的全面抵达,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就在一小时前,前线甚至出现了战机相互冲撞的险情——一架华联海军战斗机在执行侦察任务时,与美军的战斗机在空中相遇。
双方飞行员互不相让,战机在低空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空中芭蕾”,最终在距离相撞仅剩十米的距离时才各自拉升,险些酿成惨剧。
美军第七舰队的旗舰“新泽西”号战列舰的指挥室内,气氛却异常轻松。
哈尔西上将身着白色海军制服,双手叉腰,站在巨大的舷窗旁,看着不远处海面上的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华联海军编队中,一艘编号为“海鹰”号的驱逐舰在转向时,由于舵手操作失误,与旁边的“昆仑”号重巡洋舰险些相撞。
“海鹰”号的舰艏堪堪擦过“昆仑”号的舷侧,激起的浪花打湿了“昆仑”号的甲板,两艘军舰上的官兵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看看那些华联海军,”哈尔西的笑声粗犷而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集结了几乎整个国家的海军,也不过如此!就这种笨拙的水平,还想妄图与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军对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站在他身后的一群美军将校也纷纷附和,发出一阵冷嘲热讽。
作战参谋史密斯上校端着一杯咖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将军,我看他们根本不是来对峙的,而是来给我们表演滑稽戏的。你看那个驱逐舰舰长,现在怕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何止是钻地缝,”另一位名叫威尔逊的海军少将嗤笑道。
“我看他现在恨不得直接跳进大海死了算了!在两军对峙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不是让我们看笑话,堕了他们自己的士气吗?”
此刻,“海鹰”号驱逐舰的指挥室内,舰长谷明扬的脸色通红,像是煮熟的螃蟹。
他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布满海图的桌面上。
“该死!真是该死!”谷明扬在心中不停咒骂自己。
他今年刚满三十岁,是华联海军中最年轻的驱逐舰舰长之一,凭借着出色的战术素养和勇敢的作战风格,在之前的对日作战中屡立战功。
可今天,他却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报告舰长,‘昆仑’号发来信号,询问我们是否需要援助。”通信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谷明扬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回复他们,我们一切正常,无需援助,另外,给我接来远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