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仪习的是“梨花枪”,博大精深,灵活多变。
在出招的瞬间,将全身之力汇聚于一点,一击必中,紧接着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击,敌人一旦陷入被动,便难以招架。
双方都感到遇上了强敌,都不约而同先下手为强,金枪对银枪,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卫风接了几招,顿时兴奋,技逢对手,乃大幸。
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平民还是贵女,只想较量个痛快。
不多时,他便再次祭出百鸟朝凤枪。
而梁幼仪则舞动银枪,但见银光遍身,似舞梨花,如飘瑞雪,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只听风声嚯嚯,人马俱被一团银光包围。
任凭卫风的“百鸟朝凤枪”虚虚实实,金光始终被挡在银光之外。
卫风大喜,战意升级,使出最终绝招凤凰三点头,之后便是乾坤一掷。
梁幼仪银枪一抖,顿现一斗口大的银圈。卫风一见,知蟒蛇出动,立刻举枪护咽喉。
一个白蟒翻身,梁幼仪银枪一闪,卫风金枪下落,连忙去护马头。不料白蟒只转了下头,仍是扑向了咽喉。等他看清时,银枪已入门,来不及招架了。
梁幼仪已经枪尖指着他的咽喉,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输了!”
卫风又惊又喜,笑得十分开心,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竟然能破我的枪法!请问,你习的是什么枪法?”
梁幼仪道:“喜欢吗?要不要学?”
卫风顿时回神,脸上红了一红,抱拳,诚恳地说道:“可否请云裳郡主上山一聚?”
梁幼仪还没说话,容云峰大叫:“不行!郡主都赢了你了,你凭什么还要请郡主上山?”
“容将军,郡主赢了我,就不能请去一聚吗?”卫风道,“我敌不过郡主,可你们粮草队要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容云峰继续大叫:“郡主,你不能去,太后娘娘有旨,你必须去北境。”
梁幼仪望向容云峰,淡淡地说道:“你走得了?”
“末将……”
“不行就闭嘴。”梁幼仪冷漠地说道,又看向卫风,“放他们走!”
不是商量!
卫风很痛快,手一挥,喊道:“把障碍搬开,放他们走!”
梁幼仪又指指后面那些土匪:“他们呢?”
那些不是聚义峰的土匪,原则上是不应该叫卫风拿主意的。
卫风也很痛快,对身边沉默的二当家说:“宽叔,叫他们都回去,损失由聚义峰补偿。”
其他土匪不同意:“凭什么呀?”
“少当家,你不能这样,咱们庄子上可什么吃的都没了,你不能叫大家都饿死吧?”
“少当家,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你别引狼入室。”
“你叫咱们撤就算了,还叫咱们去阻止其他山头?少当家,你是活菩萨?”
“一粒粮食没拿到,还要补偿其他山头!少当家是活佛!”
……
卫风脸一沉:“放行!”
土匪们骂骂咧咧,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喊一声“撤”,所有土匪带着兵器,包括路上丢的拒马叉子,全都收了。
二当家带了一队人马,去后面那几个山头的土匪那边,说和,劝退。
不一会儿,土匪全撤。
梁幼仪带着两名面具侍卫,跟着卫风上山。
李桓献跟上来,说道:“我陪郡主去吧?”
卫风半笑着说:“李世子,对不起,大当家只邀请云裳郡主,您请回吧,放心,只是一聚,定当全须全尾地送回。”
梁幼仪对李桓献说:“你带着粮队先走,去后河镇驿站等着,我这边谈好就追你们去。”
李桓献不放心,说道:“你孤身前去,叫我如何放心?”
“如果你们在此多磨蹭,大概我们全体都不好脱身。”梁幼仪说道,“那些受伤的人,也需要及时救治。走吧!”
李桓献、容云峰、梁文正等四万多人,心情十分复杂,就连春安都心神不安。
没想到,他们四万多男儿,最终还要一个云裳郡主救下。
他更没想到,云裳郡主武艺那么高强,这,到了北境,她会好好地去和亲吗?
“我怎么感觉这些人都不够她杀的?何况她身边还有俩不知深浅的侍卫。”春安心里烦躁,又不敢说,“她会不会趁机跑了?不对,她会不会勾结土匪造反?”
不行,到前面后河镇驿站,他必须马上给太后娘娘写一封信。
梁幼仪跟着卫风上山,其他土匪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梁幼仪给生吞活剥了。
那么多粮食,他们少当家一粒也不让截,还叫他们阻止其他山头的弟兄不准截。
白忙活好多天!
这她娘的算个什么事?
凤阙跟着梁幼仪上山,帮她牵着超光,抽个空悄悄说了一句:“你那枪法,十分精妙!”
梁幼仪看他见缝插针捏捏自己手,唇角也忍不住弯起来:“对上你如何?”
“那我肯定比那厮要多和你过一招。”不能输给卫风啊!
“那很好,我们现在进人家老巢,接下去靠你了!”
这两人抽空说个悄悄话,伴鹤在一边默默地跟着,把周围路线记了清楚。
卫风留了心眼,带着梁幼仪他们七拐八拐,好几处都是极其难行的泥泞、乱石滩。
凤阙皱眉,梁幼仪也不当回事,卫风怎么走,她也怎么走。
单去聚义峰路上就走了三个时辰,原本是大中午,到聚义峰已经天黑。
这是一个山间的庄子,绿树掩映之间,依山傍水建造了不少石头房子。
山上人都没睡,月上柳梢,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小孩子不知愁地在月光下捉迷藏,哇哇直叫,竟然有一种世外桃源之感。
梁幼仪驻足,问道:“卫风,就是这里?”
“对,前面就是。”
他指指前方一个灯光明亮的院子。
梁幼仪没说话,在旁边石头上坐下来,说:“你略等等,我先休整一下。”
卫风以为她要上茅房,便说院子有盥洗房。
梁幼仪摇摇头,从马鞍上取下包袱,那是临来时芳芷挂在马鞍上的。
从里面取出两包糕饼和水囊,递给凤阙和伴鹤,说道:“我们吃饱再过去。”
卫风说:“家里已经备下了酒水宴席。”
梁幼仪摇头:“你们也困难,况且,你今天什么也没抢到,我们再去大吃大喝,只怕你不好交代。”
卫风笑起来有些稚气,牙齿雪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说道:“他们不敢怪我,原本我是不想上山的……”
别的他没多说,梁幼仪也不问。
凤阙若有所思。昨日他们见到卫风,分明是带着几个弟弟艰难讨生活,大概是不愿上山为寇。
毕竟一朝为寇,终身污点。
他枪法精妙,若为谁所用,必定是一员猛将......
三人吃饱喝足,收拾了水囊,才对卫风说:“走吧。”
她是不可能在土匪窝里吃东西的,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制作的食物,无论是山珍还是海味,她绝对不碰。
几人进了庄子,院子外玩得不知疲倦的小孩子,都跑过来问话:“阿爹,粮食呢?”
“少当家,银子呢?”
“有好吃的吗?”
“不是说今天会有很多粮食和钱可以带回来吗?”
……
土匪们胡乱搪塞几句,卫风只当听不见。
梁幼仪、凤阙、伴鹤跟着卫风一起进了院子,便看见堂屋里坐着七八个男人。
上首乃一大汉,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威风凛凛,有扫退千军之威。
梁幼仪站定,没进屋。
她是郡主,不可能进去朝拜山贼。
卫风进屋,一收刚才的喜气,脸色沉下来,对那些人说道:“我把云裳郡主请来了。”
众匪早听见外面的动静,扭脸,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三人。
郡主三人的凛然正气,让土匪刻在骨子里的“我是逆贼”短了虎胆。
一屋子人顿时气势落了下乘。
大汉从座位上站起,大踏步迎出。
看着院子里平静沉肃的郡主,大汉双手抱拳,爽朗地说道:“早听闻云裳郡主十二岁便远赴疆场,一路杀敌逾千,今日一见,果然女中豪杰!”
梁幼仪也回敬:“大当家威名赫赫,久仰!”
那大汉往她身边的凤阙和伴鹤看了一眼,也抱拳致敬,虽然这两人都戴着面具,且气势收敛,但大汉不敢小觑。
对他的施礼,凤阙和伴鹤视而不见。
回礼?不可能!
小王爷的礼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二当家已经着人给大当家禀报,少当家第一次下山,出神入化的绝招百鸟朝凤枪法竟然被云裳郡主破了!
大当家无比震惊,当初他花了许多钱请来名师教授卫风枪法,那师父乃“百鸟朝凤”绝招传人,盛赞卫风是天才,一旦大成,眼下绝无对手。
也正因这个,卫风一直不肯上山,只可惜朝廷昏聩,报效无门。
云裳郡主跟随他进了屋,大汉请她上座,上茶,又把其余人都遣出去。
这才抱拳,说道:“郡主,在下卫东岳,是卫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