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道梁修建地堡以来,张魁就留在张家堡,他隔三差五去另外两个山头地堡查看一番,吩咐各小队打起精神,不能消极应对,以免出现失误,几个月来,一直相安无事。
在家门口当差,又没出事,张魁显得很清闲,他去乡公所办公室也没什么事可做,就这样他慢慢去办公室的次数,也就少了起来。山高皇帝远,自己又掌权,他又每天晚上住在家里,慢慢形成他的家里,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办公地点,手下有事,就直接去他家里找他。张魁除了去其他点巡查,大多数的时间就在家里。虽然在家里,但家里具体事,从来不闻不问,都是母亲玉芝安排,金珠也只是管好几个孩子。
有了闲时间在家里,张家堡的大院里,时常就会传来阵阵笑声,那是张魁和自己的两个女儿铭芳,铭莹,以及冯叶留下的儿子,取名铭阳,在一起嬉耍,孩子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时间也过得真快,铭芳都五岁了,铭阳也四岁了,铭莹三岁了。
金珠看着张魁和几个孩子玩耍,也被孩子的快乐所感染,心里也充满了幸福感。进张家的门六年多了,金珠已经放下的心里的杂念,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尽着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
至金珠嫁到张家堡,张魁也为之改变了许多,这也是金珠能改变自己的根本缘由。金珠对张魁也是嫁鸡随鸡,不再反感,慢慢的习惯了他,从心里接受了他。她摸着自己已有身孕的肚子,心里充满期待,希望能给他生个儿子,自己在家的地位也就有所提高。
也许每个母亲的心理,都是一样的,抱着自己孩子的时候,个人的委屈,或者受苦受难,都会抛在九霄云外,也就不去过多计较个人得失,尽心尽力的去为孩子着想,把母爱都给了孩子,金珠自然也不例外。
张魁逗着铭莹,“快来追我呀,看谁能追上我呀”,说着前边小跑,几个孩子后边去追,真有其乐融融的感觉。
几个孩子,年龄不差几岁,在一起,打闹的机会特别多。每次打闹,金珠都要像法官一样,给他们调解,可她调解的方式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因为说话根本不管用,因而暴力镇压的机会特多。为此,大一点点的铭芳,没有少挨金珠的打。对于铭阳,很少动手,她宁愿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也要让着铭阳,她不想婆婆责怪自己。打了自己女儿,自己又会委屈哭一鼻子,觉得心里难受。先前觉着养一个孩子,没什么难,现在才觉得真不容易,面对着铭阳,才体会到做人真难。
真是: 想着生活很简单,跌入漩涡知苦难。
顾此失彼终难全,落得你说他还怨。
张魁除和自己的孩子玩外,两个妹妹张静,和张灵,也时常围着他转。张鑫不在,两个妹妹也没了其他依靠,也就只能依靠大哥。玉芝听见他们一起的嬉闹声,出门来教训两个女儿道:“你看你俩,也老大不小了,就知道玩,不知道做点针线活,将来出嫁了,看怎么过日子?不会干活做饭,就会被人家笑你没有家教。”
张魁听了,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张静,确实是,张静已出落成大姑娘了,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张静已十五岁了,该找婆家了。
山里人都急于定亲,这定下了亲,过一两年就要过门,水到渠成,就可完婚。这段时间不可耽搁,怕自家孩子,闪过订婚年龄,错过好人家。
三道梁上也有人,觉得自家条件好,想和张家攀上亲,在玉芝面前,前来提亲,都被玉芝回绝,在玉芝心里,还是没看上人家的条件,这些,张魁压根都不知道。
今天听到母亲说起,热情劲就上来了,这妹妹的婚事,当大哥的必需操点心。就给玉芝说道:“妈,看咱这三道梁,没个好家,我在槐庆府给挑一个合适的,保证让你满意。”
张魁的话,正中玉芝心意,她爽朗的应道:“好呀,你大不在了,你这个当大哥的,肯定要操这份心。”玉芝还担心张魁怕麻烦不管。
张魁立刻应道:“这妹妹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放一百个心。”
办事就怕认真,张魁把给妹妹找婆家的事,真给扎在心里,第二天回槐庆府办事,利用自己的关系,专门就给妹妹打听婆家。
通过打听,有个开布庄的段老板,恰好有个独生儿子,叫段玉,年龄相仿。张魁就差张亭,有意接近段老板。张亭也认识段老板,去见寒暄几句后,就入了正题,问道:“段老板,听说你有个儿子,不知是否婚配?如果没有,鄙人愿给你牵线搭桥,做个媒人,不知你肯否?”
段老板听了,有人给儿子说媒提亲,自然高兴。这张老板开的油坊,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他的话,也自然不会差。
段老板也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因为自己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儿子正在上学,找媳妇就特别挑剔,也就是很重视条件。也有好多人家,看上段家的家境,上门提亲,段老板不是自己看不上人家家庭,就是看不中人家姑娘,婚事一直没落到实处。
在段老板心里,得需给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能撑得起家的大家闺秀,自己有钱,得需有条件,随随便便可不行。往后的日子就要靠他们过,自己必须给儿子把好关。在他心里还有一个门槛就是:大家闺秀,不仅知书达理,经见多,有主见,也就会处事。小家出来的女娃,啥都不懂,上不了台面,给自家提不起面子。
段老板应道:“张老板说媒,我是求之不得,不知张老板说的是哪家小姐?”段老板的意思很直白,不是大家小姐,他是免谈的。
“那自然是我家小姐,别人家的事,我才懒得去管。”张亭也是很自负,说得很理直气壮,给人一种不可小瞧的架势。
张家堡的名声,段老板也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他们家因开矿,家败了,尽管如此,油坊还依旧开着,有着和自己对等的家势。听了张亭的话,心中一乐,立刻说道:“既然是你家小姐,我还有什么说的?那就拜托你给咱从中联络,两家人见面后,再商榷以后之事。”
张亭暗自高兴,张魁交待的事有了头绪,回去就给张魁说了结果。
张魁回到张家堡,给母亲说了此事,显示他说话办事,迅速认真。
玉芝心里也很高兴,就趁提起此话,来了个趁热打铁,没停就领着女儿和张魁来到槐庆府,两家大人和孩子都见了面。
见面后,段老板非常满意,立刻替儿子做主,想给儿子把婚事定下来。玉芝母女,看了未来女婿,也没有意见,就双方互给信物,把婚事给定了下来。让玉芝也没料到,此事,如此顺畅,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了却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真是: 失父兄把家来担,替妹婚事早打算。
订婚安顿两家事,扫去母心心中烦。
给张静订了婚,玉芝心里自然高兴,回到家里就让厨房做了一桌菜,大家一起吃个饭,意思就是祝贺一番,给女儿安顿了终身大事。
一家人吃的正高兴,保安队值班的的队员跑了进来,向张魁报告:“报告中队长,大队长前来视察工作,现在已来到张家堡。”报告的队员说着往门外看去,因为他知道大队长就跟在后边,到了门口,值班队员前边跑了两步报告,不能让大队长久等。
张魁立刻问道:“大队长没说有什么事吗?”他抬头看见值班员向门外看去,自己心里明白了,他也急忙看向门外望去。
只见大队长邱佩已从门口走了进来,接着张魁的问话:“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吗?你这差当得的好呀,都当到自己家里来了,我看你不如辞职,回家哄孩子算了。”他就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一脸严肃的训斥道,没客气就给他来个下马威。
张魁听到大队长有责怪的弦外之音,心里也有点慌。立刻上前,行了一个军礼说:“见过大队长,家里正在吃饭,请大队长入座,吃了饭,再谈公务,有什么指示,张魁领命。”
“我这会哪有心情吃饭,你家里是说话的地方吗?”邱佩瞪了张魁一眼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邱佩神情严肃,张魁大气都不敢出。
金珠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大队长到了,请坐下吃饭,就算给我们家一个薄面。”金珠就是想缓和张魁的一时尴尬,哪料到邱佩根本没有应答,只是摆摆手,不屑一顾,没吭声就转身往外走,张魁只好跟着就走。
真是: 势强重压你莫反,有理无权属枉谈。
吃你缘由很简单,顺便理由你难言。
玉芝还没来得及说句客气话,就看着大队长人走了,心里也是气哄哄的,这大队长也太不给面子了,有什么可牛逼的?自己家也是上过台面的,高县长也高看一眼,你个保安队长有啥了不起?心里这样想,可话就是说不出来。
金珠看着张魁出去,心里也不是滋味,心想着这差也不怎么好当,好好的吃饭间,就要看别人的脸色,看着大队长那张铁青的脸,他就知道,张魁又要挨训斥了,又不知道错哪儿了。这在自家吃饭,给保安队省一顿饭也有过错吗?
其实,邱佩前边已经来过乡公所办公室,值班的保安队员看见,立刻立正,敬礼道:“迎接大队长。”邱佩摆摆手,直接进去。
邱佩转了一圈,见张魁不在,询问道:“你们中队长人在哪儿呢?怎么不见人?”
机警的值班的保安队员说:“回家吃饭去了,大队长稍等会,我给你去叫中队长过来。”他就想稳住大队长,这张魁经常在家吃饭,他们都习惯了。
谁知,邱佩用手指在桌面上抹了一把,看着手指的灰说道:“这恐怕很长时间没坐人了吧,桌上都一层灰了,还说回家吃饭?你这是骗谁呢?”
值班员顿时低下头没了话回答,心想,真是倒霉,就早晨没顾上打扫,这山梁上风大,转眼就是一层尘土,骗大队长的话怎么能担得起来?立刻就说道:“我怎么敢骗大队长?中队长今天直接去前沿巡查,没在这里坐,我们早上忙的忘了,未打扫,这梁山风尘大,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我这就去请中队长过来。”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块去,前边带路。”邱佩突然冒出一句话,让值班员愣住了,心想,这大队长又要唱哪一出?直接去中队长家干嘛?
没办法,值班的队员前边带路,邱佩就跟在后边。直接来到张魁的家里,邱佩也是借机看看张魁在干什么?有意想压住张魁的嘴,进门说话也就带着训斥味道,根本没想着给张魁留点脸面,给他准备下套,能留面子吗?
邱佩再次来到办公室,直接坐到办公桌前,两眼直看着张魁,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就是半天不说话,他就想用这种办法,压得张魁不知所措,神情崩溃,后边的话就好说了。
张魁在在旁边,看着邱佩,那眼色分明是要找茬的,见大队长不开口,他就给旁边的值班员喊了一声:“给大队长泡茶,还愣着干什么?”转身微笑着走向邱佩,低声问道:“大队长突然前来检查,不知有什么指示,请直接明示。”
邱佩猛然站起来,指着张魁吼道:“别嬉皮笑脸的,少来这一套,你说你这班人马,住在这三道梁有什么用?共党游击队,在你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你们形同虚设,你说,你们是不是失职?”邱佩大帽子直接扣在他的头上,不容反驳。
张魁听了惊得不轻,但他仍然自作镇静,说道:“大队长,我们这里白天站岗,晚上巡逻,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游击队怎么会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呢?这是不可能的事。”张魁心里明白,这个过错直接承担不起,游击队在其它关口要道,袭击过保安队,但在这偏僻的三道梁上,从来没有过。他认为,这里距离县城较远,又有泾河天险,袭击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上峰要求在这里设卡,主要也是监督泾河对面的情况,恐怕河对面有大部队行动。这里只不过是泾河防线上一段而已。从槐庆府走到张家堡,需要多半天,有什么行动,早在路上就被发现了,这分明是大队长在讹诈他。
邱佩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往桌子一摔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嘴硬,不会承认事实,这是抓住游击队被俘人员的供词,你仔细看看,我骗你了吗?我冤枉你了吗?你要知道自己已经失职了,游击队就是利用了你这个渡口,偷偷渡河的。”邱佩来时,就准备好了材料,就是要堵张魁的口,让张魁蒙逼,也好把罪过按在他的头上。
张魁拿起看了又看,在材料面前,没法狡辩,嘴里只说出:“怎么会有这事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什么情况都没发现,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邱佩见没镇住了张魁,又继续说道:“我没事闲得慌,来这里骗你吗?游击队就是利用三道梁地势偏僻,不易被人发现,才选择这条道渡过泾河。泾河水流喘急,没有船能过得去吗?你说说,你这里没渡口吗?你是怎么控制渡船的?你派兵封锁渡口了吗?你没失职吗?”张魁被突然问的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
真是: 猫吃老鼠戏耍便,找个由头你难堪。
加点调料味道鲜,要不吃着觉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