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郡治所泉陵城破的消息传到武陵时,太守金旋已做好与城池共存亡的准备。
“太守,司马懿已派魏延率一万精兵朝武陵而来。”亲兵呈上军报,“三日内必抵城下。”
金旋环视在场文武,沉声道:“金某世代食汉禄,岂能屈膝事篡逆?”
司马懿将兵符交予魏延时特意嘱咐道:“武陵山险,强攻徒损兵力。金旋麾下巩志与金旋有隙,此乃破局关键。”
交代完毕,司马懿便带着大军返回江陵主持大局,将征讨武陵的全权交给了魏延。
魏延对副将霍峻道:“金旋有勇,然不善用人。征伐之事,吾已有计。”
魏延派出的密使潜入巩志私宅,提出的条件颇为诱人:武陵都尉之职,黄金千镒,良田百顷。
三月初七,魏延大军抵达临沅城。
黑压压的军阵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而武陵军阵前,金旋亲自披甲执剑。
“魏延!尔等背主之臣,安敢犯我武陵?”金旋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城头守军为之一振。
魏延却不动怒,只对霍峻淡淡道:“依计行事。”
两军交锋之初,魏延令前锋诈败,诱武陵军深入。
金旋乘胜追击,却遭魏延伏击,伤亡惨重。
不得已退至临沅城下,却见城门紧闭。
金旋大喊:“吾已回城,速开城门!”
巩志突然出现在城头,冷冷道:“金旋,你不识时务!吾已决定归降司马公子!”
“巩志!卑鄙小人!”金旋目眦欲裂,怒骂不止。
巩志在城头大喝道:“金旋妄动刀兵,背叛州牧,实属不智。诸君可随吾归降,与魏将军共击叛贼!”
说罢,下令乱箭射向城外金旋所部。
魏延趁势率军进攻,炼脏境的修为全力爆发,大刀所向披靡。
金旋武艺低微,如何会是魏延这种猛将的对手?
很快,交战不过三合,便身中数刀。
坠马前还怒目圆睁,大声喝骂:“尔等贼子,犯上作乱,必不得好死!巩志!负义之徒,九泉之下吾亦不饶你!”
魏延在巩志的接应下,率领大军入城后,即刻出榜安民。
对巩志,魏延当众表奏其为武陵都尉。
武陵初定,五溪蛮族首领沙摩柯率两万蛮兵以“探察局势”为名抵达临沅城外。
两万蛮兵赤膊纹身,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大声鼓噪。
同时,蛮人大营中铜鼓声震天,战意汹汹。
魏延得到禀报,忆起司马懿密信中所嘱:“蛮人畏威不畏德,当以武慑之。”
遂留霍峻守城,仅带十余名亲卫,单骑赴蛮营。
沙摩柯见魏延胆识过人,于是率众出迎,大声喝道:“将军孤身前来,不怕某设伏否?”
魏延昂然而立,神色不变,说道:“某向来听说蛮王光明磊落,定然不会做这等事。某此番来,是为交心而非交锋。”
这番话说得沙摩柯哈哈大笑,于是便设宴款待魏延。
席间,他见魏延谈吐从容,暗生钦佩。
忽掷酒碗于地,笑道:“久闻文长将军武艺超群,可敢与某切磋?若胜,五溪蛮族永附荆州;若败,休怪某踏平临沅!”
魏延心知此战关乎大局,慨然应允。
比武设于营中空地,蛮兵围观如堵。
沙摩柯使一柄百斤铁蒺藜骨朵,浑身雄厚气势勃发,肌肉虬结如磐石。
魏延手持镔铁大刀,内息绵长,眸光沉静如渊。
沙摩柯猛攻如疯虎,骨朵砸地裂石,劲风卷沙扬尘。
魏延以守为攻,刀光织成密网,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格挡。
骨朵与刀锋相撞,火星迸溅,金石交鸣声震耳欲聋。
数十招过后,沙摩柯渐露疲态,魏延骤转攻势。
一刀“破军式”直刺其肋下,沙摩柯侧身堪避,衣甲已被划裂。
蛮王怒啸,骨朵横扫千军。
魏延却如灵猿翻跃,刀尖点向其腕脉。
魏延刀势如长江叠浪,沙摩柯虎口崩裂,骨朵几欲脱手。
魏延佯装左肩空门大开,沙摩柯疾扑而上,却中诱敌之计!
刀背反拍其脊,沙摩柯踉跄跪地,魏延刀锋已悬于其额前三寸。
百招止息,沙摩柯汗透重衣,喘道:“将军武勇,某心服口服!”
魏延收刀,扶起蛮王道:“司马公子欲安荆南,非以力压人,而以信服众。五溪若归,盐铁丝绸不吝,自治之权不移。”
沙摩柯折箭为誓:“五溪儿郎,愿听司马公子调遣!”
遂率众归顺,成为镇守武陵山区的关键力量。
捷报传至江陵,司马懿抚掌轻笑。
荆南四郡,尽入彀中。
江陵城,司马府书房。
司马防轻抚长须,目光锐利地扫过舆图上新标注的荆南四郡:\"仲达此举虽速取四郡,却已树大招风。刘备猜忌之心日盛,恐怕再难坐视......\"
\"父亲明鉴。\"司马朗颔首道,\"如今四郡要职皆由我司马氏门生担任。纵使刘备欲收权,亦非易事。\"
窗外惊雷炸响,烛火剧烈摇曳。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司马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一袭深色常服,面容虽略带倦色,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父亲,兄长。”司马懿向父亲和兄长微微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司马防看向自己这个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次子,沉声道:“仲达,你来得正好。荆南四郡虽已入手,然刘备猜忌日深,长安的唐王刘昆更是蠢蠢欲动。我司马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已立于危墙之下。你作何想?”
司马懿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父亲所虑极是。刘备,疥癣之疾。北方刘昆,方为心腹大患。”
他伸手指向代表长安的方向:“刘昆扫平北地八州,兵锋正盛。其势已成,下一步必图南下,一统天下。我司马家若显露出丝毫独立之意,必首当其冲,成为他立威的对象。”司马朗皱眉道:“仲达之意,是让我司马家继续委身于刘备麾下?可刘备岂是易与之辈?他如今已对仲达你忌惮万分。长此以往,恐有杀身之祸。”
司马懿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笑道:“兄长所言不差。故此时,非但不能显露出任何野心,反而要更加‘恭顺’。刘备需要吾来对抗即将南下的刘昆,只要刘昆的大军一日在北方,刘备便一日不敢动我。”
“而我司马家也需要刘备这面‘汉室宗亲’的大旗,以及荆州这块地盘,来积蓄力量,等待时局之变。”
司马朗若有所思:“仲达是说……鹬蚌相争?”
“正是。”司马懿颔首,“刘昆与刘备,必有一战。届时,若胜者是刘昆,我司马家可凭借经营荆南的根基和熟悉地理民情的优势,与之周旋,或可划江而治。若胜者是刘备……经此大战,其势力亦必衰微,而我司马家根基已固,届时再图后计,易如反掌。”
他停顿片刻,目光变得深邃:“当前首要之务,乃是借着为刘备镇守南疆的名义,进一步整训兵马,笼络荆襄豪族,将南郡与荆南四郡彻底化为铁板一块。粮草、军械、人才,皆需暗中积累。表面文章,更要做得滴水不漏,对襄阳保持足够的‘敬畏’与‘服从’。”
司马防听完,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险中求存,静待天时。仲达,此策虽险,却也是眼下唯一可行之路。只是……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孩儿明白。”司马懿躬身道,“锋芒需藏于鞘中,待雷霆骤至之时,方是利刃出鞘之机。”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