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没有办法,思量再三,他沉声解释道:“这两日你因为长公主一事奔波,没有收到消息,前些日子梵城传来公文,说是梵城遭遇了洪灾。”
“然后呢?”陈良坐直了身体,微微皱眉。
他很想来一句,洪灾与他何干?
可心里对百姓们,又忍不住担心。古代抗洪可不像现代,一出事就有全国伸手帮扶,那救援速度,那叫一个迅速。
可古代的洪灾,每每一死就是成千上万,往往伴随而来的,是很恐怖的时疫。
若是皇帝不管,只怕会死伤无数。
陈良于心何忍。
“这两日,朝堂上,为了赈灾救济一事,吵得不可开交,两个皇子更是为此争破了头,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一把。”
段齐河悠悠的叹了口气,“谁知道,礼部尚书赵匡衡谁突然提了你的名字,说是你武艺高强,为人又心系耿直,与朝中诸人并无瓜葛,最为适合押送救灾之物,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当即就同意了,这不命我告之于你,怕是圣旨稍后就会送了过来。”
“赵匡衡……”
陈良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肃杀之意。
原来是这老小子在从中捣鬼,可自己与这赵尚书从无瓜葛,若说真有纠纷,也不过是上次宫宴上,对他有些看不惯而已。
总不至于因此而记恨上他吧?
又或者说,是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赵如信出气?
陈良眉头紧皱,很是费解。
段齐河无奈道:“陛下已经下旨,你没有反抗的余地,我知道你最近在查平阳王,不是很想出京。可此事我也无法为你转圜……陈老弟,并非我不愿意啊。”
陈良定定的看着段齐河,深知他并没有撒谎。
此事,定然是皇帝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
为的就是不让两个儿子打起来。
权衡之术嘛,他懂得。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我知晓了,此事就算我不答应,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抗旨。”
陈良淡淡说罢,起身告辞。
“段大人,敢问何时出发?”
“两日后。”
“好。”
陈良也不争辩什么,没再与段齐河多说。
隔日,皇帝的圣旨果然下来,陈良惊讶的是,此次的随行名单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久违的人物陈久。
他的好二哥。
他捏着清单,走至廊下,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心下微沉。
段齐河今日派人告诉他,随行中人,会有平阳王的门客。
对外的解释是,这平阳王想要一份好名声,因此为梵城百姓捐赠了粮食布匹。
唯一的要求,就是由王府中人随行押送。
对此,皇帝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
陈良心头闪过一抹疑惑,他反复捋过清单上的人员,只有陈久形迹可疑。
难不成,他就是平阳王派来的随行人员?
他百思不得其解,站在指廊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清单,皱眉沉思。
这陈久胆子倒是挺大,竟然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本还以为上次被代咸丰掳走了以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呢,没想到,现在又窜出来了。
时不时的,比狗身上的跳蚤,还要惹人生厌。
陈良眸中暗流汹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便见段齐河带着小厮朝他走来。
陈良惊讶挑眉,迎着进了屋内。
“陈老弟,明日就要出发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是五百两银票,以及一些保命的伤药,还有一份详细绘制的地图以及梵城官员的任命。陛下已经说过,灾后重建,官员任免上你可有一定的决定权,你不必担忧有人给你使绊子。”
“好。”陈良微微颔首。
段齐河又叹一声:“我知你好东西多,对这些看不上眼,却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说着,他让小厮将东西送了上来。
陈良看着眼前的东西,微微一笑,并不客气,全部收入囊中。
“怎会,既然我已决定去了,自然不会嫌弃东西多。陈良在此,多谢大人了。”他起身拱手作揖,很是客气。
段齐河知晓,陈良这是还为之前的事在怪他。
“陈老弟,这赈灾物资干系重大,眼下梵城遇洪,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
陈良淡淡答话,段齐河也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自找没趣,当下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阿肖匆忙进屋,说是陈久来了,还持着平阳王府的腰牌。
曾经帮着在戏弄过陈久,阿肖自然认识,也知晓陈久当初被人掳走的情况,如今突然看见他,也着实吓了一跳。
这……这陈久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
竟然还打着平阳王府的幌子!
陈良勾唇冷笑:“他倒是有胆量。”
段齐河见状,便起身道:“既然你有要事,我就不打搅你了,陈老弟,明日出发,今晚我让弟兄们为你饯行,就在悦德酒楼,你千万要来。”
“届时再说吧。”
陈良淡淡说罢,领着阿肖去了前厅。
前厅内,陈久正挑剔着上茶的小厮,质问陈良为何还不出来迎接。
上茶的小厮自然不知道他的来历,听着这话胆战心惊,又不敢随便回话,只能闷头接受挨骂。
陈良缓步走近,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许久不见,二哥本事没有涨多少,脾气倒是见长。”
此话一出,顿时将陈久吸引过去。
陈久斜眼瞪着陈良,冷笑:“三弟好大的架子,你赶赴京中图谋前程,却不想竟养歪了性子,见到我这个兄长,竟然不行礼,明知我在京中,也不主动来拜见我,果然是小娘养的……”
话音未落,只听得“唰”的一声,大刀出鞘。
明晃晃的刀刃,映着陈良犀利的眉眼。
陈久心里一咯噔,顿时闭了嘴。
陈良冷笑:“二哥怎么不说了?是想起来那日城门口,刀架在脖子上,险些人头落地吗?还是立记起来尿了城门口一地,惊慌失措的场景了?”
“你!”
陈久气急败坏,指着陈良的鼻子骂道:“你!你……”
可想了半天,骂人的话到了嘴边,陈久又有些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