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老头传我这银丝羽甲还有此等用处。
看来师父在江湖上的人脉和威望,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我笑着说道:“仁兄,不知可否带我们见一下郑老爷子?”
“当然可以。”那位大师兄突然态度一改,亲切地说道。
他眼中的戒备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敬意。
下一秒,大师兄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众身着白衣的壮汉皆是愤怒之色,手持各式利器,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见门打开,他们立刻摆出进攻的架势。
大师兄连忙摆手说道:“兄弟们,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位杨主管其实是我们的恩人,是盗王爷的亲传弟子!”
这群白衣壮汉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泄气,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低声议论着:“盗王爷的弟子?难怪大师兄态度转变这么大...”
大师兄转身对着我说道:“杨主管,这边请。师父的灵堂设在偏厅。”
我点了点头,带着王兵三人跟着大师兄的步伐离开了里屋。
行走在古朴的廊道中,我能感受到这座宅邸弥漫着的悲伤氛围。
行进间,我问道:“还不知道仁兄该如何称呼?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师兄吧。”
“聊得太投入,我都忘介绍了。”大师兄这时拍了一下后脑勺,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冒失的叶童。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世人为刀惧,我为持刀狂,我便是持刀狂。”
听完持刀狂的介绍,我突然冷汗直流,只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中二。
王兵在我身后忍不住轻笑一声,被我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制止。
持刀狂似乎没有察觉我们的反应,继续领路。
他带我们来到一间布置肃穆的偏房,房内香烟缭绕,正中摆放着一口精致的柏木棺材。
我们几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棺材里躺着的,正是郑三泰老爷子。
他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我不由地上前仔细查看起来,总觉得郑三泰的死有些蹊跷。
一位江湖前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溺水而亡?
持刀狂站在一旁,忧伤地说道:“昨日师父外出垂钓,说要去清源生态公园散散心,没想到这一去就...再回来时已经成这样了。”他的声音哽咽,显然对师父的感情极深。
王兵皱眉问道:“郑老爷子外出,怎么不带人陪同?以他的身份,独自外出太危险了。”
持刀狂解释道:“师父垂钓,皆不喜欢他人跟随,说有人跟随怕吓跑了鱼。而且他武功高强,一直以来都安然无恙。在省城能伤到师父的屈指可数,不知怎么昨日就...”
他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摇头叹息。
我轻轻按了按郑老爷子的手臂和胸口,触手冰凉而僵硬。
我问道:“郑老爷子的尸体是在哪发现的?”
持刀狂说道:“在生态公园的河底,今早有人发现,报了警,我们这才知道师父已经遇害。警方初判是溺水而亡,再深入调查就需要解剖,我们拒绝了,想为师父留个全尸。而且,能与师父结仇的,必定是江湖中人,若是警方介入,怕是不好收手。”
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这样我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解剖,很难确定真正的死因。”
王兵这时候说道:“晓生,去请叶神医一趟。也许他能看出些什么。”
李晓生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持刀狂本想阻拦,但看到我肯定的眼神,便没有出声。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晓生就把叶童给请了过来。
叶童背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医箱,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现在,我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叶童了。
叶童趴在棺材边,对着尸体仔细检查起来。
他轻轻按压尸体的各个部位,又翻开眼皮查看,最后甚至凑近闻了闻气味。
“此人是溺死而亡。”叶童最终得出结论。
我点了点头:“叶童,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或者有没有其他伤处。”
“你们当我是法医啊。”叶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认真地继续检查起来。
他从医箱中取出纱布、烛火和两块白面馍馍。
持刀狂这时担忧地说道:“叶神医,还希望别损伤我师父遗体。”
叶童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只是民间验伤的古法,不会对遗体造成任何损伤。”
只见叶童将馍馍放在烛火上烤至焦黑,又将纱布铺在郑三泰的身体上,然后将烤黑的馍馍放在纱布上。
他的动作熟练而专注,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冒失的年轻人。
过了片刻,叶童将馍馍取下,又将纱布揭开。
令人惊讶的是,郑三泰的胸口和腹部突然显现出紫黑色的印记,这些印记在白色的寿衣衬托下格外明显。
叶童指着这些印记说道:“是内伤,看上去应该是被拳脚所伤。这些伤痕在生前可能不明显,但人死后会逐渐显现出来。”
王兵急切地问道:“叶神医,能看出是被什么招式所伤吗?”
“我看看哈。”叶童仔细端详着那些紫黑色的印记,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胸口应该是中了一记催心掌,掌力透体而入,震伤了心脉。腹部呈现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拳法所致。”
“七杀拳?”大头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震惊和愤怒。
叶童点了点头:“从伤痕的形态和深度来看,应该是七杀拳没错。这种拳法刚猛无比,中者五脏俱损,极为凶险。”
王兵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寒光:“看来,是他。鸦面男果然练成了七杀拳。”
持刀狂疑惑道:“是谁?还请告知一二,我好为师父报仇!”
王兵沉声说道:“是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和索命门有关。我们也在追查他。”
持刀狂重复道:“戴着乌鸦面具的人?”他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
大头则是气愤不已,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没想到,他真的练成了七杀拳!我无颜面对师父在天之灵!”他的眼睛通红,显然情绪激动。
持刀狂连忙拦住他:“兄弟冷静!师父的灵柩在此,还请尊重!”
大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向棺材鞠躬致歉。
幸好棺材没有裂痕。
持刀狂有些尴尬地问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突然如此动怒?”
王兵代为解释道:“因为,杀害郑老爷子的,和杀害他师父的,是同一人。这人还夺去了他的绝学,七杀拳的秘籍。”
持刀狂一惊,看向大头:“这么说来,你便是七杀拳的传人?”
大头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的。师父临终前将七杀拳传给了我,没想到现在却被仇人夺去,还用它来害人。”
持刀狂若有所思,突然说道:“这么说来,有一个人你们应该认识。”
持刀狂这时招呼来一名壮汉,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这名壮汉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此人也是一身白衣,面容憔悴,年纪约莫四十上下。
我们四人看去,发现他的右袖轻飘飘的,显然是没了右臂。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蹒跚,左腿似乎也受了伤。
我来到王兵身边,疑惑地问道:“兵哥,此人你认识吗?”
王兵仔细打量着来人,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