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和我兄弟都是无酒不欢的主。刚才闻到酒香,这肚里的酒虫就勾起来了,不知能不能讨杯酒,驱驱这荒野的寒气?”
说着,手腕一抖,将那锭银子稳稳抛向老五。
老五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横肉抽动,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哟,挺上道啊。”
他回头看向中年管事。
中年管事略微沉吟,随即摆了摆手,“既然朋友这么客气,老五,拿一坛驱寒酒给他们。”
老五会意,阴笑一声,转身从一辆马车上抱出一个酒坛,坛口泥封完好。
他拎着酒坛,径直走向李长风,作势要递过去。
就在李长风伸出左手即将接住酒坛的瞬间,异变陡生!
老五的右手五指成爪,指尖带着破风的锐响,直扣李长风伸出的左手脉门!
这一下偷袭极其突兀狠辣。
若被扣实,瞬间便能制住经脉,令其失去反抗之力。
然而李长风早有防备,他伸出的手腕极其细微却迅捷地一抖。
非但不退,手指如灵丝般顺势一缠一绕!
反将老五的手腕关节锁住,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声。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已稳稳抱住了那坛酒,身形不动如山。
老五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唰唰唰!”
周围护卫反应极快,见状立刻纷纷拔出兵刃!
寒光闪烁,杀气瞬间将我们二人笼罩,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住手。”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戴着斗笠的幽泉长老,终于抬起了头。
斗笠下阴影中,两道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
“幽冥丝!缥缈如鬼,缠骨断筋。原来是北边不死宗的朋友。”
“锵!”“锵!”
我和李长风几乎是同时脸色“剧变”!
猛地向后撤开一步,腰间长剑瞬间全然出鞘,剑尖直指幽泉长老!
额头间两道不死宗火炬税纹骤现!
周身真气鼓荡,做出拼死一搏的戒备姿态。
我厉声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幽泉长老对我们的激烈反应似乎很满意。
他轻轻摆了摆手,一股属于七品高手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篝火的火焰瞬间摇摆不定,仿佛被某个无形的力量按住。
那些持刀护卫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不必紧张。”他口气中竟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老夫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见这位朋友的手法,想起了些江湖旧事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听说,你们不死宗,被镇武司打压得很惨,山门破碎,弟子星散……唉,真是造化弄人。那镇武司,仗着朝廷之势,便是我等江湖义士共同的死敌!”
李长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冷哼一声。
我紧盯着他,“阁下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兄弟二人如今只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苟全性命。过往种种,恩仇血债,不想再提!”
说着,我猛地将之前那个水袋狠狠扔在地上,清水溅湿地面:
“倒是你们,我们好心讨水,却给我们下毒,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幽泉长老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这世道,谨慎些总没错。不过,既然是不死宗的朋友,那便是误会。”
他收敛笑容,目光灼灼:“蜀州这地方,水浑得很,单打独斗,难成气候。若两位有兴趣,不妨留下来,跟我们共谋大事!以二位的本事,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向那镇武司讨还血债?”
我断然拒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再卷入任何纷争!”
场面一时僵持。
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篝火噼啪作响,更添几分紧张。
片刻后,幽泉长老见我们态度坚决,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人各有志,二位请自便吧。”
他又对那中年管事吩咐道:“给他们拿些干净的水。”
我抱了抱拳,一言不发,与李长风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姿态,一步步缓缓后退。
直到退出二三十丈,融入黑暗之中,才立刻展开身法,急速远离。
……
一炷香后,我们与胡老道在约定好的五里外一处隐蔽小山丘后汇合。
“成了?”我立刻问道。
胡老道眉头紧锁,神色异常凝重:“怪,太怪了!道爷我里里外外,连车底板都摸了一遍,一共八口大箱子,里面装的确实都是些滇南来的普通药材,虽值些钱,但绝称不上‘圣物’。其他地方,包括车架、夹层,也都探过了,没有丝毫异常的真气或阵法波动!”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难道他们费这么大劲,让一个七品长老亲自押送,就为了运这几箱破药材?”
我心中猛地一沉。
玄诚招供时恐惧的神情不似作伪。
周青查到的八十万两巨款和蜀王府的兑票也确凿无疑。
幽泉长老亲自押运更是事实。
这一切线索都指向这批货至关重要。
难道是情报有误?
一个念头闪过,但立刻被我否定。
不可能!如此严密的链条,如此巨大的投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运送普通药材。
幽泉长老亲自出马,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或许……那阵法或者圣物本身处于沉寂状态,未曾启动,所以难以察觉?”
我们都陷入沉思,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山下那片荒野。
夜色深沉,营地寂静。
车队静静地停在那里,八口箱子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突然,我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是那八口箱子本身!
我们都被“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个思维困住了!
我脱口而出:“是那八口箱子!”
胡老道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脑门:“糟糕!道爷我只顾着探查内里乾坤和阵法波动,却忘了最基础的东西!”
他满是懊恼道,“若那箱子本身,就是以特殊材料制成,或者其结构本身就是一个未曾激活的阵盘载体……该死!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寻常人谁会去注意运货的箱子本身?
这恰恰是最完美的伪装!
然而,机会已经错过!
再想靠近车队,难如登天。
他们明日必定会加速赶路,直奔成都。
李长风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望着山下道:“他们要去成都,要去蜀王府。只要方向没错,我们就有机会!”
胡老道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但愿还来得及。”
我们不再停留,趁着夜色,施展身法,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成都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