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云婋和谢翊宁听完双鲤带回来的“情报”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谢翊宁摸着下巴,咂咂嘴:“得,看来小季太医别说十招了,怕是连九栀一剑都接不住。这事儿,悬。”
棠云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九栀性子向来如此,强求不得。只是可惜了小季太医这一番心思……”
她说着,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双鲤身上。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多年,聪慧能干,不知不觉也到了这个年纪。
“双鲤,九栀自有她的打算。那你呢?”棠云婋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你如今也二十二了,整日忙着替我打理事务,可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有心仪的人,无论身份如何,只要人品端正,我与王爷都可为你做主。”
双鲤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先是一愣,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坚定:“没有。王妃,属下真的没有心仪之人。”
她顿了顿,眉眼间多了一丝忐忑与担忧,声音也低了几分:“王妃忽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属下是个老姑娘,留在王府碍眼,伤了您的脸面了?”
她越说越着急,忍不住上前一步。
“若是这样,属下明日就梳起头发,对外宣称终身不嫁,绝不让那些闲言碎语污了王妃的耳朵。”
看着她这副模样,棠云婋心头一软,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双鲤的手背,温声斥道:“胡说什么呢!谁敢嚼这种舌根?我撕了她的嘴去。”
她将双鲤拉到身旁坐下,语气格外认真。
“我只盼着你过得顺心如意。若你能觅得良人,那是锦上添花;若你志不在此,觉得独身更自在快活,我也绝不会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脸面,就逼着你去做不情愿的事。”
她看着双鲤微微发红的眼眶,柔声道:“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求,但我希望你知道,在我这里,你的意愿和快活比什么都重要。”
“你想做事,我便给你天地施展;你想嫁人,我便为你仔细挑选;你若想像九栀那般逍遥自在,我也全力支持。明白吗?”
双鲤听着这肺腑之言,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属下明白了。是我想岔了,王妃待我们的心,从来都是最好的!”
见她释然,棠云婋这才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所以啊,把心放进肚子里。你的终身大事,有则有,无则无,全凭你自己心意。”
“嗯!”双鲤破涕为笑,用力抹掉眼角的泪,又恢复了干劲满满的模样。
“那属下还是先专心帮王妃挣钱、打理事务,以后可以像九栀姐姐一样走遍四方。至于成亲这事,等遇到能让属下觉得比算账还有意思的人再说。”
一旁的谢翊宁听到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这话我听停云也说了。他说等他遇到能让他觉得比匕首还有意思的人再成婚。如今他宁可把钱花在匕首上,也不愿花在姑娘身上。”谢翊宁说起这个不由有些惆怅。
他的四大暗卫,惊鸿去了琉光当贵妃,照夜娶了王妃身边的衔蝉,寒阙在西戎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已经成婚,孩子都五岁了。
唯有停云一发月银就冲去淘各种匕首。
匕首能吃还是能喝啊。
成日就知道抱着匕首傻乐。
棠云婋和双鲤听到这话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确实,和二十九岁还未成婚的停云比起来,季行舟、九栀和双鲤都算年纪小的了。
最该催的,还是停云。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落下,停云就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舱门口,手里还捧着一个细长的木匣,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爷,王妃。”他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将木匣往前一递。
“你们快看,这是属下刚在底舱跟一个老船工淘换到的。据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您看这刃口,这流水纹,这手感,啧啧啧,太完美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舱内略显古怪的气氛,自顾自地打开木匣,拿起里边的匕首在空中虚划了两下。
专注又痴迷。
谢翊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刚刚压下去的惆怅又涌了上来。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停云啊,你整天买这些铁疙瘩有什么用?它们能陪你说话,还是能给你暖被窝?”
停云闻言,一脸理所当然:“王爷,话不能这么说。好的匕首是有灵性的。您看这纹路,这平衡感,握在手里那就是无声的交流,那不比跟人说话有意思多了。”
“至于暖被窝?属下身子好着呢,不怕冷,用不着。”
棠云婋和双鲤在一旁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谢翊宁被噎得直翻白眼:“婋婋你听听,你听听,这像是一个二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该说的话吗?”
停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话题似乎不太对劲。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看王爷,又看看王妃,最后目光落在双鲤憋笑的脸上。
他不敢问谢翊宁和棠云婋,只得指望双鲤:“小阿鲤,发生什么了?莫不是我这匕首有什么问题?”
双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匕首没问题,是你的终身大事有点问题。”
谢翊宁接话道:“你看惊鸿、照夜和寒阙,都成家有孩子了,你呢,你就知道抱着你的匕首,你总不能和你的匕首过一辈子吧?”
停云一听是因为这个,顿时松了口气。
“属下不是早就说过了嘛,等遇到比匕首还有意思的姑娘再说。目前看来,难,太难了!”
他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匕首的刀鞘,像是在抚摸着心上人。
谢翊宁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绝望地扶住了额头,挥挥手:“行行行,你赶紧抱着你的‘心上人’滚蛋吧,看着你就来气。”
听到谢翊宁这么说,停云把先前的打算咽了回去。
他还想拿着这把匕首找王爷邀功的呢。
毕竟无忧小主子临行前说了,要给她带各种好用的兵器。
不过现在看来,王爷不想听这个,他还是先开溜吧。
“是,王爷,属下这就滚。”停云麻溜地应下,快步离开了。
谢翊宁看着他那欢快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下意识地一转,就落在了还没来得及溜走的双鲤脸上。
双鲤被这目光一扫,心头警铃大作。
王爷方才在停云大哥那儿受挫,该不会一时兴起,乱点起她和停云大哥的鸳鸯谱吧?
这可使不得!
她虽然敬重停云大哥,但那纯粹是兄妹之情,绝无半点旖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