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乔泰的逃亡路线,我大致猜到一个可能,这贼奴想必暗中谋划盗取玉玺,必然提前命人乔装晋军诈开关隘,突然偷袭,仓促之间晋人不及防备,被匈奴人占了关隘,可因为某个变故,这几个匈奴好手都死了,而且死相难看。
有人提前知道乔泰要走这条路,所以做了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会儿乔泰路经此地,必然会有人伏击。
想到这儿,我手一翻,以为会是青铜匕,可没想到确是焚庐剑,不,如今半截断剑嵌在枪柄上,倒不如叫焚庐枪。
有人拍手大笑,“夫人这枪不枪,剑不剑的,倒是新奇。”
一个青衣男簌然现身,他穿着国子学青衣儒袍,身形略高,眉目清秀。
我一愣,认得呀,他不就是在洛阳拦住疯马,救过我的那个登徒子谢坤么?
好巧!
只是我此时容颜大变,是钟离昧从前的模样,于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既然是晋人,应该打不起来了。我收了焚庐枪,点头笑了笑,从谢坤身旁走过。
谢坤跨出一步,再次拦在我面前。
这人什么毛病,见个盘发髻的女人就来这一套么?
“先生有事?”我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特别是和那个谢坤同名同姓,让人怎么也没法对他客气。
“夫人,这条路上到处是匈奴人的游骑出没,您孤身一人,难免给贼奴给虏了去,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送您一程。”
谢坤一副风度翩翩地样子,让现代人说,就是很作。
“多谢不用,妾身习惯独来独往!”说着闪身绕过他。
不出意外,谢坤再次跨步拦住,嘴角弯起,“夫人鞋都跑丢了,赤着脚走这么远山路,在下佩服!”
没话找话!
我无奈只好停下,“先生,国子学的大儒能不能有点脸面,洛阳城里的贵女良家不够您招惹,山野村妇您也不放过,不怕堕了谢氏的颜面?”
说着,我闪向一边,剜了他一眼,迈步再走。
青衣更快,转眼又挡在去路。
我再不废话,反手上撩,青铜匕从他颈侧划过。可等横腕收刃时,才发现,手心已空,匕首不知道哪儿去了。
好快!
这个谢坤绝不简单。
我飞旋转身,焚庐枪于虚空乍现,直刺谢坤面门。
钟离昧的枪法是骨子里带着的,都是直觉反应,想不到我枪法这么好。
谢坤两手凭空一搓,枪身似被什么巨力挤压,瞬间扭曲变形,枪头歪向一边。
赤脚轻轻落地。
他是谢坤,超神大佬,空间之力!他随手驱动空间变形,把枪身挤压成歪脖子。
眼下时间似乎是错乱的,此时此刻,应该是乌衣巷遇着他之前。
当初在乌衣巷的遭遇浮现脑海。
老成腐肉的谢坤用骨殖枯手撕开我的胸腔血肉,鲜血喷溅,被开膛破腹的痛让我发出变形的嚎叫声。
那颗女娲石替身换了我一命。
尽管对于此刻,未来的一幕还没有发生,可我难以释怀。
我喘息着看向他,谢坤青衣摆动,指间轻弹。扭曲的青铜枪柄跌落脚下。
半截焚庐剑,满是绿色铜锈,落在谢坤的掌心。
谢坤笑了笑,“半截残剑,可配不上夫人这等美人儿。”
“剑还我,或者交易,先生想要什么?”我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还不是他的对手,撕破脸说不定又被开膛破腹,他可不是什么惜香怜玉之辈。
召唤符倒是有,可真的要和他分生死么?
“哦?早这么说多好。”谢坤随手把焚庐剑丢了过来。
我衣袖一收,剑已回到竹节簪空间里。
“把传国玉玺给在下,在下就不再纠缠,这个交易可还公平?”谢坤弯起嘴角,笑道。
“先生怎么知道?”我惊讶万分。
谢坤手心张开,青铜匕首赫然出现。
“我谢氏风林卫传来消息,乔泰死在山下,颈部利器横切,是高手做的。”谢坤倒持匕尖递给我,“想不到乔泰征战半生,死的当真窝囊。”
我沉默了,玉玺在杜枭那儿。
收回青铜匕,我开始编瞎话,“那东西,于我们妇人家有何用,在光熙皇后手里,她带回匈奴大营了。”
谢坤似乎吃这一套,他笑道:“既如此,夫人又如何完成这笔交易?”
他是说既然已还我焚庐剑,我该给他一个交待。
我叹口气,“既然输给先生,自然不能违约,妾身有一瓶天机露,就算交易相抵了如何?”
我手心召出一只玉瓶,里面约摸有十来滴天机露。
谢坤眼前一亮,他的空间之力极耗费生机。从前动不动就老得要死翘翘,所以我知道这东西他绝对无法抗拒。
谢坤嘘地吹了一声口哨,这真是无本的好买卖!
“成交,夫人豪气,天机露都舍得拿出来交易。”一把从我手中抄走了玉瓶,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哭笑不得,想说被人讹上了,却又觉得气氛有点不正经,干脆闭嘴。
“那妾身这就离开,先生自便。”
刚走两步,眼前一花,谢坤又挡住去路。
有完没完,好气人!我又不欠他的,为什么总是我处处忍让。
“干嘛?先生过分了!”我羞恼地瞪眼。
“夫人别误会,就问一句话,夫人和光熙皇后什么关系?”他问。
这还把我问住了。
又想了想,“萍水相逢而已,见那贼奴欺负妇人,顺手把他宰了,就这样。”
谢坤大笑,“是么?那在下倒是要问问光熙皇后,夫人所说是不是真的!”
在我愕然的眼神里,四周突然几名武士打扮的汉子闪出身形,擒着一个女子,样貌温婉,气度庄肃,只是鬓间散开几绺乱发。
我顿时怔住。
羊献容!我的原主!
谢坤这杀千刀的,骗鬼呢,骗了老娘一整瓶天机露。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偏偏在我面前卖弄!
羊献容一个士族贵女,从小除了当废后时饿过几天肚子,哪碰上过歹人,不全招了才怪。
我脑子里瞬间脑补原主有可能的说法:
什么玉玺,本后没印象!
本后被贼奴欺辱,气昏了,醒来时贼奴已死。
有没有什么补充?
这位夫人本后不曾见过!
脑子飞转,竟发现这瞎话编不圆了。
正此时,谢坤说话了。
“娘娘,这位夫人您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