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该做出这些伤风败俗的事，辜负了，辜负你们的信任……对不起，对不起伯母。”
大概是在接收到这样最诚挚的宽容之后，李秀秀却好像开窍了似的，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原本有着江阳数一数二的家世，有着从小到大最好的教导，有着关爱疼爱她的亲人和伯母叔叔，还有两个将她视为妹子的王家兄弟。
可是她……她，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一切都化作的泡影。
李秀秀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只觉得心口的悔恨在不断的蔓延。
王夫人看着李秀秀这样，于心不忍的咬了咬牙，从身上摸出来块带着香味的帕子，亲手去给李秀秀擦拭眼泪。
她宛如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拍着李秀秀的后辈，缓慢的安抚她。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及时悔改就还不算晚，你是李家小姐，你要有自己的尊严跟强大，之后知错就改，你还是好孩子。”
李秀秀接过了王夫人手上的帕子，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痕迹，
她带我肿胀的宛如核桃的双眼，看着王夫人。
“我还能有之后吗？我……我如今都，都这样了，残花败柳之身，如果不，不能嫁给李大明的话，是不是，是不是要以死谢罪……”
王夫人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狐疑的摸了摸李秀秀的额头。
“傻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时候失了贞洁就得以死谢罪了？虽然是有些人家会看轻一些，但你到底是你自己，你的身子自然也是自己的。你现在做错了事，只要好好反省悔改，醒悟你就还是你自己，李秀秀。什么残不残花，败不败柳的？这词儿早八十年大梁就不用了，你都听谁说的，老李？你爹？”
李秀秀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母亲。”
王夫人眨了眨眼，心里有点纠结。
“那……那也难怪你这么想了。你母亲，我记得是逃荒来的江阳是吧？原本是西渡国边境的人，那边儿……对女子的要求是比较高些，但是，她不该那样教你呀，你是咱们大梁的姑娘啊。”
李秀秀抬起头，眼睛里蓄着泪水，
“女子失了贞洁就得自残，或者是自尽，来维持家族颜面，自己的道德……是这样吧？我记得西渡那边儿，一贯喜欢这么干。孩子，你别怪你王伯母说话难听，你也知道，你父亲都还有好几房美妾呢，他们男人固然守不了从一而终，咱们女人又何必坚守着一个男人而痛苦，还要为了对方寻死觅活的？那不是太亏了？”
王夫人干脆退回去，坐到了李秀秀的旁边，
“听王伯母的，将今天的事儿，还有以前的事，都给忘掉，你回到家了，让下人上些热菜汤饭，吃一副方便睡觉的药来，然后洗个热水澡，发发汗，再上床痛痛快快的睡一觉，明天醒了，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我……我可以吗，我父亲，他，他……”
李秀秀想说，她父亲是个古板的男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区别，
“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父亲那样性格刚直，还好面子的男人，都愿意为了你，亲自跟我家老王鞠躬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你这个女儿，在他心里，肯定是要比什么面子更重要的啦？傻秀秀，怎么会觉得，你爹不爱你呢。
乖啊，待会回家，就别跟你爹犟了，稍微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通通讲出来，不说清楚，你爹怎么知道呢？他那老头子思想，你不能指望你爹猜的着啊。没事儿的，没事儿。”
王夫人耐心的安慰着李秀秀。
“我家老王这会儿应该也在外头劝你爹呢，别太担心，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行不行？嗯？好啦，精神点儿。王伯母偷偷跟你说奥，这件给你的外衫，可是花了你王伯母八十多两银子，可是苏州城的油锦，你摸摸，是不是滑溜溜的跟油一样？整个江阳就收了不到十匹，其中的大半匹都用来做这个外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李秀秀一听，立刻就有些急，她伸手想脱下来还给王伯母，
“这……这太贵重，伯母，王伯母，我不能，”
“虽然它价格价值挺高的…”
王夫人将李秀秀的手给按住了。
“但也比不上你这个人。你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好起来，伯母就是再送一匹整得给你也不成问题。所以，咱们向前看了，不去想那些乌遭事儿了，好不好？”
李秀秀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点了点头。
她身子沉重的站了起来，经过了刚刚的情绪波动，此时她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王夫人扶着她，推开了禅房的门，
外头的光线照射过来的时候，李秀秀甚至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
她站在门口，看到了刚刚的一众熟悉的人，
王司徒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悲愤生气，也没有庆幸揶揄。
他总是这样的态度，但李秀秀现在才明白，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王司徒还能有这样的情绪，足以证明他的君子之风。
王司音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坐在一边儿百无聊赖的玩儿着草根，脚底下躺着被五花大绑的李大明。
李秀秀眨了眨眼，将视线挪开了。
她不会忘记，刚刚李大明的做派。
王大人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王夫人跟她一起出来，点了点头，站在原地。
而最后，她的父亲……
李康宁看了一眼穿着王夫人外衫的李秀秀，下意识的眉头一拧，随后在王大人的咳嗽下，想起来了刚刚王大人跟他交代的那些要点，对孩子的教导方式什么的，
他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
对着李秀秀开口。
“走吧，还傻站着干嘛。山底下叫了马车来接，这都晌午过了半天了，也不嫌肚子饿？回家吧，回去吃你娘炖的汤，今天出门之前她还惦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