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已经爬得老高，透过帐篷缝隙洒进来的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亮斑。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温热气息，混着山野清晨特有的清冽，有种说不出的缱绻。
两人谁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依偎着。白薇薇的头枕在赵磊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像山间最安心的鼓点。她闭着眼，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连脚踝的酸痛都忘了大半。
赵磊的手臂还圈着她，掌心覆在她后背上，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颈间。他醒了有一会儿了，却没舍得动，就想这样多待片刻。野外考察的工作向来有严格的计划，可此刻，那些取样、记录、分析，都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太阳都晒屁股了。”白薇薇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今天的工作怎么办？”
赵磊低头看她，晨光落在她微肿的唇上，让他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声音也低哑了几分：“野外的工作嘛，自己说了算。”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想去做，就可以不去。”
这话倒是实话。山里信号弱，进度全靠自觉，偶尔偷个懒放慢脚步，只要不耽误整体计划，也没人会说什么。
白薇薇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那我们今天就偷懒？”
“嗯。”赵磊应了一声，收紧了手臂，“反正样品昨天取了不少，不差这一天。”
其实他是怕她脚踝还疼，更怕这短暂的温存一旦被忙碌打断，就会像晨露一样蒸发。昨夜的情动像一场盛大的烟火，炸开后留下满心惊惶的绚烂，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份悸动，也想再多贪恋一会儿这份肌肤相亲的暖意。
帐篷外的风停了，只有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阳光透过布料变得柔和，把两人裹在一片暖洋洋的光晕里。谁都没再提工作，也没说那些关于未来的沉重话题，就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白薇薇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有点扎手，却带着让人安心的质感。“赵磊，”她轻声说，“你看，这样多好。”
赵磊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说话。他知道这样的“好”或许短暂，可此刻，他只想把这片刻的安宁攥在手里。
就这么躺了很久，直到阳光把帐篷里晒得滚烫，白薇薇才推了推他：“饿了。”
赵磊这才慢慢松开手，起身时动作还有点僵硬。他转过头，看到白薇薇正裹着睡袋笑他，耳根又不受控制地红了，慌忙转身去翻找食物，假装整理背包掩饰窘迫。
白薇薇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笑得更甜了。她知道，有些东西从昨夜开始，就彻底不一样了。哪怕回去后要面对现实的拉扯，哪怕这场爱恋注定短暂，可此刻的慵懒、坦诚和依赖，已经把完整的恋爱滋味，深深烙进了心里。
野外的工作确实自由，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就像此刻，他们选择停在时间的缝隙里，把世俗的规则暂时关在帐篷外，只做一对贪恋温暖的普通人。锅里的压缩饼干还剩不少，可谁也没急着去煮，仿佛想让这偷来的闲暇，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赵磊帮白薇薇掖了掖睡袋，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脚踝，虽然还有点肿，但比昨天好多了。“你受伤了，今天就不要动了，乖乖在帐篷里待着。”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地质包，“我去附近转转，找点特别的东西吃。”
白薇薇挑眉：“你还会找吃的？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石头。”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赵磊笑了笑，眼里带着点自信，“等我回来。”
他确实没说大话。别看平时埋头工作像个机器人，可到了山里，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就冒了出来。昨天因为心思乱，工作效率反而出奇地高，该取的样、该做的记录都提前完成了，倒正好给了他今天“偷懒”的底气。
赵磊没走太远，沿着熟悉的山路往下走。他知道哪里有鲜嫩的野菜，也记得小时候跟着长辈设过陷阱的地方。果然，在一片灌木丛里，他用土办法做的简易套索真套住了一只野兔子，不大不小，正好够两人吃。
他心里莫名有点雀跃，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任务，比找到稀有岩石样本还高兴。处理好兔子，又顺手挖了些野菜，他才转身往回走，脚步都比来时轻快。
回到营地时，白薇薇正坐在帐篷门口晒太阳，手里拿着块石头比划着什么。看到他回来，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兔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哇，真抓到了！赵磊你可以啊！”
赵磊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今晚可以吃烤野兔，尝尝我的手艺。”他把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掏出个小袋子，“车里还有些佐料、食盐之类的，野外生存必须带着，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白薇薇看着他熟练地生火、处理食材，心里暖烘烘的。他蹲在火堆旁，用树枝把兔子串起来，刷上油和佐料，火苗舔舐着兔肉，很快就烤得滋滋冒油，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她凑过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山里长大的孩子，哪有不会烤肉的。”赵磊翻了翻兔子，眼神专注，“以前跟我爸上山，烤只野兔，再就着山泉喝两口，比城里的大餐还香。”
白薇薇看着他认真烤肉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工作的催促，没有现实的牵绊，只有山风、阳光、烤肉香，还有身边这个既能埋头搞研究，又能上山抓野兔的男人。
“对了，”赵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昨天的工作记录和照片我都整理好了，回头传给队里就行。”
“工作机器人果然名不虚传。”白薇薇笑着打趣，心里却清楚，他是不想因为两人的事耽误正事。这份克制里的妥帖，让她心里又软了几分。
夕阳西下时，烤野兔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营地。赵磊把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撕下来，递了一块给白薇薇：“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白薇薇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带着佐料的香气，还有淡淡的烟火气，好吃得让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太好吃了！比城里饭店的还香！”
赵磊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拿起一块吃起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踏实又温暖。山风渐起，带着夜晚的凉意，可火堆旁却暖融融的，烤肉的香气混着两人的笑声，在暮色里荡开，成了这段山野时光里，又一段甜得让人舍不得吞咽的记忆。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把帐篷裹在一片温柔的黑暗里。火堆已经转成暗红的炭火，偶尔噼啪爆一声响，衬得周围更静了。
两人靠在睡袋上，刚吃过烤野兔的肚子暖烘烘的，连带着心也跟着发沉。白天的闲适和傍晚的烟火气，像催化剂，让昨夜没散尽的情愫又悄悄漫了上来。
“今天的兔子，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白薇薇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的手背。
赵磊“嗯”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凉，他便用掌心把它整个裹住，慢慢焐着。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像山里的藤蔓，缠缠绕绕，根本停不下来。昨夜的亲密像一道闸门，打开了彼此心底最隐秘的渴望，此刻哪怕只是静静握着，也能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的暧昧。
白薇薇往他身边挪了挪，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身上有炭火的温度，还有淡淡的草木香，让人莫名安心。“赵磊，”她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炭火的微光，“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来的时光？”
赵磊沉默了片刻，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算。但我不想还。”
这话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甜。白薇薇笑了，主动凑上去吻他。这个吻没有昨夜的急切，却带着细水长流的温柔，从唇齿间蔓延开，缠缠绵绵，像要把彼此的气息都刻进骨子里。
夜里的寒意又起，可两人贴在一起，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暖。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描摹着他每一寸轮廓。没有多余的话语，身体的靠近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冷不冷？”他问，声音里带着点哑。
“不冷。”她摇摇头，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有你在，怎么会冷。”
炭火渐渐熄了，帐篷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他们相拥着躺下，像两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石头，紧紧贴合着，再没有一丝缝隙。夜里的风还在吹，可帐篷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那些没说出口的眷恋，那些关于未来的隐忧，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没有队友的身份，没有现实的牵绊，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他们在黑暗里交换亲吻，在低语中确认心意，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仿佛要把这山野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酿成醇厚的酒，藏在记忆最深处。
白薇薇埋在他颈窝，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哪怕明天就要分别，哪怕回去后要面对兵荒马乱，此刻的相拥也足够了。有些感情不在乎长短，只在乎是否真真切切地拥有过。
赵磊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他知道这样的日子终有尽头，可身体的本能却在叫嚣着贪恋——贪恋她的温度，贪恋她的气息，贪恋这片刻逃离现实的自由。
夜色还很长，足够他们把这偷来的时光，再攥得紧一点，再享得久一点。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或许真的停不下来，但此刻，他们只想顺着这份心意，沉溺在这独属于两人的夜色里，让温柔漫过彼此，直到天光微亮。
接下来的半个月，像被谁偷偷按下了慢放键。
赵磊和白薇薇像是脱离了现实世界的两个人，把研究所的报告、远方的牵挂，甚至“队友”这层最后的遮羞布，都暂时忘在了脑后。他们眼里只剩下祁连山的风，崖壁上的阳光，还有彼此眼里化不开的浓意。
在陡峭的崖壁间取样时，他会先稳稳站定，再伸手把她拉上来。她的手抓住他的瞬间，总会故意往他掌心多按几秒，看他耳尖泛红，又在他转头时，偷偷在他背上印下一个轻吻。风从崖底吹上来，卷着两人的呼吸，在岩石上留下暧昧的回声。
河流旁清洗样本时，她会趁他专注，捧一捧水泼在他脸上。他佯装生气地去追，却在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把她圈进怀里。河水哗啦啦地流，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连水珠溅在脸上，都带着甜丝丝的温度。
偶尔在大树下歇脚，他靠着树干整理数据，她就枕在他腿上晒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他会忍不住停下笔，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睫毛。她闭着眼笑，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低，在他唇上啄一下，像偷到糖的孩子。树影婆娑，蝉鸣声声，连空气都浸着黏糊糊的甜。
他们会在篝火旁相拥着看星星，他给她讲山里的故事，讲小时候追野兔摔进沟里的糗事；她给他说城里的趣事，说办公室里谁又闹了笑话。说着说着，话就会被吻堵住，剩下的，都交给跳动的火光和彼此发烫的身体。
在湍急的河流里摸鱼，她脚下一滑，他顺势把她抱进怀里，两人在水里笑作一团，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和柔软的轮廓；在挂满藤蔓的大树上休息，她爬得比他还快，坐在树杈上朝他招手，他怕她摔着，急忙爬上去护在她身后，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身前是她温热的呼吸。
那些暧昧的瞬间，像撒在山间的种子，在阳光雨露里疯长。是他帮她擦去嘴角的烤肉油时，指尖的停顿；是她帮他整理凌乱的头发时，眼里的痴迷；是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老长，不知不觉就靠在了一起。
没人再提回去的事，也没人说未来会怎样。他们像两只贪恋春光的蝴蝶，明知花期短暂，却还是拼尽全力，在每一片花瓣上，都留下彼此的痕迹。崖壁间的回声，河流里的倒影，大树上的光斑，都成了这段时光的见证，藏着他们卸下所有防备的笑，毫无顾忌的吻，和那些在旷野里肆意生长的爱意。
半个月的时间，快得像一场梦。直到背包里的样品袋越来越满，带来的压缩饼干见了底，他们才在某个清晨醒来时，看着对方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意识到——这场逃离现实的梦，快要醒了。
可哪怕知道终点将近，想起那些在崖壁间、河流旁、大树上留下的瞬间，心里也还是被填得满满的。至少他们真真切切地拥有过这样一段日子，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彼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