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盛辞月恢复了元气,活力十足的回了书院。
她已经作出了决定,把自己的身份坦诚相告。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三人还会不会再同她来往,她都接受。
她不想再这样滚雪球似的骗人了。
谁知偏就这么不凑巧,今日她的三个舍友全都请了假,一个都没来。
崔乘风听说是被崔偃叫回家修养去了,至于江焕和李随意……
没人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盛辞月独自一人在书院上了一天的课,只觉得枯燥无味得很。晚上寝舍就她自己,也不想在那住,于是散学就回了盛国公府。
进屋的时候,纪华音手中的一封信正被火苗吞噬着。
盛辞月余光瞥了一眼,当即认出这是哥哥的字迹。
“娘!”
她冲上去想要看信,奈何她回来的本来就晚了一步,纵使从纪华音手里抢过来了信纸,也只烧的只剩了一个角。
倒是把纪华音吓得不轻,拉着她的手反复看了好几次,生怕给她烫着。
盛辞月无奈道:“没烫到,我没事的。”
纪华音这才拉下脸来嗔怪:“你瞧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性子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的。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问我便是了,过来抢什么?”
盛辞月眨眨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纪华音:“那娘,哥哥信上说什么了?”
纪华音垂下眸子轻叹一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娘也不想瞒你。扶光之前莫名其妙的染上了安乐散,情况很严重,有人借此想要控制他,他无奈之下才会选择假死脱身。”
“安乐散?!”
盛辞月大惊,瞳孔都震了震。
“哥哥怎么会碰这种东西?”
“是啊。”纪华音按住女儿的肩膀,“你哥哥自然知道这种药的危害,绝不会主动沾染,是有人暗中给他下的。”
“是谁这么恶毒?用这种药害哥哥!”
盛辞月急的眼圈都红了,死死拽着纪华音的袖子,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纪华音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现在扶光已经去掉了药瘾,武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暗处调查。你现在更是要小心行事,那幕后之人既然对你哥哥下手,他的目标就绝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北境。”
盛辞月想明白了其中利害,不由得一阵手脚发麻。
她先前只知道哥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得已假死脱身,却没想到是被人下了安乐散。
那安乐散的厉害之处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之前她遇见的那个当街伤人的安乐散上瘾的男子,在被强制戒药后几乎去掉了半条命,身体也垮了。现在稍微提一点重物,就抖得厉害。一介读书人,连笔都拿不起来了。
她不敢想,那么痛苦的过程哥哥是怎么独自熬过来的。
那下药之人当真是可恨,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盛辞月气得后槽牙痒痒,下定决心如果让她知道是谁这么害哥哥,必定要他不得好死。
纪华音一看女儿这样的神情,心中不免担忧。
“辞月,你长大了。独自来京城这么久,应该也学会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做事之前考虑后果。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的身份又如此敏感,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盛辞月收敛了眼底的恨意,平复了心情后,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娘。”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隐藏好哥哥没死的消息,让“青城郡主”乖乖巧巧的待在陛下的视野里。
只要哥哥还活着的消息不暴露,他暗中行事就会更安全。
想明白了这个,盛辞月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后怕。
幸亏今日江焕他们都没来,否则她脑子一热把身份全交代了,指不定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祸患。
此时外面天已经微黑,盛辞月想了想,决定今天晚上先回她的宅子收拾一些东西,再和蕤娘说一声通个口信。
明日一早,就拜托尹叔叔去一趟问天书院,直接给她请两个月的假。
然后她就老老实实待在盛国公府,等哥哥那边查出什么再说。
纪华音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伤感。
京城这一趟,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辞月比她想象中更懂事,识大体。
……
盛辞月回她的宅子收拾了一些用惯了的物品之后,和蕤娘道了别,简单教她了一些应付旁人查问的话术。
走之前还偷偷塞了些银票在蕤娘的妆匣下面。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
盛辞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阴影处,乔浦在默默的保护着她。
想到自己京城这一路,乔浦应该都在暗处替她操心,盛辞月心中又平添了一丝愧疚。
脚下步伐加快,盛辞月匆匆穿过两条巷子,横穿朱雀大街,自最近的小道往国公府走。
路过一个巷口时,眼角余光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盛辞月步子一顿,不由得停下来望过去。
只见一个通身黑衣,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向她的方向一路疾速而来。
两人的目光相撞,盛辞月顿时停住了呼吸。
虽然来人带着面具看不见脸,但她从身型和轻功步伐中一下子就认出来。
这是她哥哥,盛扶光。
盛辞月倒吸一口气,险些脱口而出叫出那两个字。
盛扶光看见她也是一愣,随即马上转变方向,左转闪进另一条巷子。
他的身形闪开后,盛辞月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一道身影紧追不舍。
是李随意。
盛辞月大惊,哥哥明显是在躲避李随意的追捕。
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盛辞月顾不上多想,扔了手中的包裹就追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后面跟着的乔浦冲过来,捡起她的包裹,原地思考了两秒之后,果断决定回国公府报信。
刚才那两人他也都认出来了,盛辞月跟过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他不再耽搁,直奔国公府。
这边盛辞月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从墙头追出去了不远,就看到两人短兵相接的身影。
李随意招招凌厉,却又避其要害,看样子是想要生擒盛扶光。
两人都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平时真要过招,应当是不分上下的。
可是盛扶光前些日子刚被安乐散摧毁过筋脉,虽然在鬼医的悉心调理之下已经恢复,但武功还是多少受了些影响的。
此时他抵不住李随意的剑招,已显颓势。
盛辞月想要叫停,但脑中又想起今天娘刚说过的话。
哥哥现在在暗中行事,身份绝不能暴露。
这要是被李随意抓住,面具一掀,岂不是完了?
于是她一咬牙,从腰间抽出沧海,自墙头落在两人身侧,大喊一声:“李随意,我来帮你!”
然后一鞭击偏了李随意刺向盛扶光肩膀的长剑。
李随意瞳孔一震,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对面面具人已经扣了盛辞月的胳膊,剑锋贴在她的脖颈上。
“退后,否则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