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意目光落在盛辞月颈前的利刃上,一颗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此时他来不及考量盛辞月为何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这么轻易就会被擒住,满脑子都是不能伤着她。
于是他扔了手中长剑,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盛扶光“挟持”着盛辞月转身就走。
两人快速穿过了三条街,确定李随意没有追上来之后,盛辞月一推盛扶光:“你快走,我拦住他。”
盛扶光摘了面具,面露诧异:“你认出我了?”
盛辞月:“……”
她扯扯嘴角:“你是我哥哥,我能认不出来?”
盛扶光:“……”
他拍拍盛辞月的肩膀:“我走了,你一切小心。”
他刚才就看出来了,李随意对他妹妹的在意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不少。
所以他不会为难盛辞月。
盛辞月目送哥哥的身影离开后,当即转身原路返回,和追来的李随意汇合。
“尹怀袖!”
李随意到她跟前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原地转了个圈,左右看了一遍。
又掰着她下巴,检查了脖子。
“有没有受伤?”
“没有……”盛辞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头含糊道:“他走的挺着急的,就把我扔下了……那人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抓他?”
“不知道。”李随意快速回答,“我们查了很久才找到的线索,今日去拿证物时被此人捷足先登了。”
“哦……原来如此。”盛辞月若有所思的点头。
见人确实已经跑没影了,李随意也只能悻悻放弃。
后退一步,抄起手来,开始秋后算账。
“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的长鞭不适合近身缠斗!尤其你还不知道对面的底细,就敢那么大剌剌的凑过去?这次碰见个不随便伤人的还好,下次遇到个穷凶极恶的,你那么细点的小脖子够他抹几次?”
盛辞月赶紧站好乖乖挨训:“大哥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难得见她认错这么快,态度这么良好,李随意也顿时没了下文。
人家都认错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骂她一顿解解气?
算了吧,骂哭了还得哄。
此时身后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赶上来,不远处江焕策马而来,见到盛辞月也在这里,不禁面露诧异。
“怀袖?你怎么也在这?”
“我……我路上正好碰见了……”
盛辞月挠挠头,诚恳认错:“我本想帮帮李随意的,但没想到……”
“一时大意,是老子的锅。”李随意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前,对江焕一拱手。
“这事算我没办好,证物我会想办法追回来的。”
江焕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跟前,目光从盛辞月扫到李随意。
“无碍,抢夺证物之人,我的人之前也同他交手过,大概有些眉目。倒是你们,可有伤到哪?”
李随意刚想说那人还伤不到他,就听盛辞月抢在前面问:“你们之前交手过?”
“嗯。”
江焕点点头。
“黑衣银面具,上次我的人查到江诀的府邸时就见过他。他……似乎也在追查安乐散。”
李随意蹙着眉,没问他为什么要查江诀的府邸,什么时候去查的,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此人是敌是友?”
“他和我们目标一致。”江焕缓缓看向盛辞月的脸。
“或许……可以联手。”
盛辞月心头一跳,总觉得江焕这话好像是针对她来的。
她抬头对上江焕的目光,眸光颤了颤。
江焕还是像往常那般温柔的笑着,眼底似有一汪清水,只是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暗不见底。
盛辞月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开口道:“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就听江焕道:“既然有缘遇到了,不如一起吧。”
“一起?”
盛辞月挑眉。
“要去哪?”
江焕命人牵来两匹马,回首看向两人。
“去找找看,能不能多一个盟友。”
听了这话李随意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他知道江焕暗中还有其他势力,查案也不会只动用一条线,但是他从来没问过,也不想管。
反而是盛辞月开始莫名的心慌起来。
两人上了马,跟在江焕后面,于夜色中疾驰,直奔城郊茗山而去。
到了半山腰的一户农家院落外,江焕率先勒马。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看来主人已经歇下了。
盛辞月和李随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疑惑。
江焕下马,很是有礼的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江焕锲而不舍的再敲,敲了好一阵,终于院子里有灯亮了起来。
有一人睡衣披着外衫执灯出来,刚一开门,盛辞月眼睛都瞪大了。
居然是易宣良?
江焕似乎早就知道似的,对他一拱手:“易兄见谅,在下深夜来访,只是为了找人。”
易宣良似乎是被吵醒了心情不好似的,语气也很烦躁。
“这是我的私宅,只有我自己住。如今夜已深了,恕在下无法招待。”
江焕道:“易兄怎么不问问我是要找谁?”
易宣良别开眼:“这里只有我一人,不论三殿下找谁,都找错地方了。”
“我找盛世子。”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差点把盛辞月炸的头发竖起来。
易宣良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从容不迫道:“三殿下可是睡糊涂了?”
江焕却绕过他,朝着院中高声道:“盛世子,我知道你在此处。我此次前来无意与你为敌,是想谋求合作。”
易宣良脸色骤变,当即就要关门。
然而下一秒,盛扶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中。
脸上面具消失不见,衣裳也换成了白色直裾。
盛辞月背后冷汗涔涔,站在李随意身边像一根杆子,完全不敢动。
盛扶光朝江焕行了一礼,转身道:“还请殿下进屋一叙。”
说完先行进屋,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江焕举步踏进院子,路过易宣良身侧时,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盛辞月本来还愣在原地,被李随意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
“三殿下……”
她硬着头皮问。
“你是怎么知道……盛世子在这里的啊?”
江焕朝她一眨眼,小孩儿说悄悄话一样一侧身靠近她耳旁:“猜的,诈他一下,没想到真在。”
盛辞月:“……”
她痛苦的捂住了眼。
看着盛辞月的反应,江焕忍俊不禁。
其实早在盛扶光无缘无故“死”在书院大火中,尸体面目全非时,他就有所怀疑。
原因无他,但凡是无法辨认的尸体,都不能算作本人。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暗中调查盛扶光的下落。
这次的银色面具人他虽然有过交手,但之前并未往盛扶光身上联想。
以李随意的武功,绝对不会让他逃掉。
可是李随意失误了,偏偏盛辞月还在场。
再加上李随意如此急切的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刚才发生了什么,江焕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能让盛辞月如此保护的,恐怕也只有一人。
失踪已久的盛国公世子——盛扶光。